藏春凹靜臥在兩座高聳的山巒之間,宛如群山之中的一顆明珠。
時值深秋,山外已有蕭瑟之意,此處卻因獨特的地勢依舊暖風和煦,草木蔥蘢,不知名的野花星星點點綴在草地之上,空氣中也彌漫著泥土與植物的清新氣息。
若非今日之事,此地倒還算是個踏青賞景的好去處。
凹地中央那片最為平坦開闊的草地上,兩撥人馬幾乎同時從東西兩個入口出現,隔著幾十步距離停了下來,彼此打量著。
空氣中緊張的氛圍逐漸彌漫。
清水灣這邊,老村長楊家平雖年事已高,但常年的勞作讓他精神還算矍鑠,腳步還算硬朗,隻在最後一段陡坡時讓人稍稍攙了一把。
他身後跟著魏仁,神色是一貫的平靜,仿佛隻是來散步。
再後麵是阿泉爹,王慶林等七八個捕獵隊的好手,個個麵色凝重,手裡雖沒拿家夥,但拳頭都攥得緊緊的。
陳蘭也跟在隊伍一側,她的目光始終落在魏仁背上。
隊伍最後,是兩個被反綁著手,由人看押的垂頭喪氣的下河鄉漢子,就是馬魁和他的同伴。
對麵,下河鄉的人數量稍多些,以村長何方銀為首。
他身旁站著一個格外紮眼的壯碩漢子,正是何勇,他還是穿了那件無袖的麻布褂子,露出古銅色的臂膀和胸膛,臉上帶著混不吝的懶洋洋笑容,眼神卻像鷹隼一樣掃視過來,最後定格在魏仁身上,上下打量著。
他們身後跟著的十來個漢子,也個個精悍,敞著懷的,抱著臂的,眼神裡都帶著一股子不好惹的凶悍氣,顯然是防備著清水灣這邊輸不起耍橫。
短暫的沉默後,何方銀率先踱步上前,皮笑肉不笑地揚聲道:“楊老哥,彆來無恙啊?這麼大陣仗,還真是給足了我們下河鄉麵子。”
他目光掃過魏仁,嘴角撇了撇,“這就是你們清水灣的武堂教頭?看著倒是挺白淨,不像咱們地裡乾活的,彆是哪個戲班子裡唱武生的吧?哈哈哈...”
老村長楊家平冷哼一聲,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何方銀,少在那陰陽怪氣!我們清水灣再不行,也知道禮數規矩,不像某些人,儘乾些偷雞摸狗,強取豪奪的勾當!今天既然定了章程,就手底下見真章,耍嘴皮子沒用!”
“喲嗬,老哥火氣還不小?”何方銀也不動怒,反而笑得更加得意:“成啊!我就希望待會兒你們這位‘高人’教頭被打得像條死狗一樣癱在那邊的時候,你這張嘴還能像現在這麼硬氣!”
說完,他也不等老村長回話,嗤笑一聲,轉身就走回了自己隊伍那邊,朝何勇遞了個眼色。
何勇會意,扭了扭脖子,發出一陣哢吧的輕響,邁開大步就走到了兩撥人中間的空地上。
他活動著手腕腳腕,目光帶著十足的挑釁,直接喊道:“哪個是魏仁?出來讓爺瞧瞧!彆縮在後麵當孬種!”
老村長看向魏仁,魏仁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隻輕輕點了點頭,便不緊不慢地也走了出去,站定在何勇對麵數步之外。
兩邊的人立刻自發地向前圍攏了些,形成一個不規則的半圓,將中間的兩人包圍起來。
下河鄉那邊頓時爆發出陣陣嚎叫和口哨聲,紛紛為何勇呐喊助威。
“勇哥!揍趴他!”
“讓他見識見識咱們下河鄉的厲害!”
清水灣這邊也不甘示弱,阿泉爹等人扯著嗓子喊:“魏仁!小心!”
“給他點顏色看看!”
何勇看著對麵身形明顯比自己小了一圈,麵色平靜甚至顯得有些文弱的魏仁,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喂,小子!要用家夥不?爺我就用這雙拳頭,夠伺候你了!”
他拍了拍自己沙包大的拳頭,骨節粗大,布滿老繭。
魏仁緩緩搖頭,聲音平靜:“不必。”
“嗬,還挺狂!”
何勇嗤笑一聲,開始繞著魏仁慢慢踱步,像猛獸在打量獵物,嘴裡也沒閒著。
“你說你這細胳膊細腿的,一陣風都能吹跑了吧?眼神也不夠凶,嚇唬小孩呢?清水灣是沒人了嗎?推你這麼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