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歡快的氛圍中悄然流逝,轉眼間婚期已近在眼前。
不日便是大禮之期,吟風穀早已不複往日清幽,山穀內外皆被裝點得絢麗奪目,張燈結彩,錦緞鋪地。
無數來自西洲乃至其他各洲的宗門世家的人以及一些喜歡趕熱鬨的散修們,紛紛湧入穀中,使得這座曾經舉辦過仙武大會的山穀迎來了百年未有的空前盛況。
穀外臨時形成的坊市人聲鼎沸,叫賣聲和議論聲交織成一片,各種靈材、丹藥、法器的交易熱火朝天,當然吟風穀的核心區域暫時還是不允許進入。
坊市中來來往往的人臉上都帶著笑意,談論著這樁門當戶對的聯姻,揣測著兩家結合後可能帶來的格局變化。
這種討論在各個茶館酒樓中甚囂其上。
其中某座茶樓中,大廳之中一男一女兩道身影對向而坐,喧囂入耳卻始終一言不發。
良久,那女子才輕聲開口:“魏哥哥,你...不去見見她嗎?”
“我...沒資格。”男子低頭把玩著手中茶盞:“而且,她想見的...或許不是我...”
女子聽後,“哦”了一聲便不再言語。
二人就這樣坐在茶樓中,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小廝不斷添加的茶水。
直到穀內鐘聲響起。
吉時...已到!人潮湧動!
......
吟風穀中心區域的巨大禮台之上,紅毯鋪就,禮樂齊鳴。
賓客們依序落座,雖無嚴格區隔,但無形中的階層依然清晰可見。
三宗五家的代表自然居於視野最佳之位。
靈虛觀與青雲劍宗皆派出了門內頗具分量的長老,送上厚重賀禮與宗門賀帖,言辭得體,儀態雍容。
而北境的玄冰閣與趙家則是聯袂而至,來的僅是一位玄冰閣的弟子與趙家的一位外事長老。
他們麵帶歉意地向許家解釋,北境紛亂,實在無法抽身其中,萬望海涵。
西洲秦家與南野張家來的則是家族中的供奉長老,地位尊崇,足以代表家族顏麵。
至於主角,許家家主許正宏與錢家家主錢多多早已端坐於主位之側,接受著各方來客的祝賀,錢多多滿麵紅光,笑嗬嗬地應酬著八方來客,許正宏則顯得沉穩許多,嘴角雖也帶著笑意,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
台下,來自各方的大小勢力與散修們混雜而坐,享受著許家提供的靈酒佳肴,氣氛熱烈融洽。
禮樂聲漸歇,許家大長老一身隆重的禮服,緩步登上禮台中央,聲音灌注靈力,傳遍全場:“吉時已至,良緣天成!恭請新郎官!”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去。
隻見錢晨陽身著大紅喜袍,身姿挺拔,麵容俊朗,臉上帶著意氣風發的燦爛笑容,在萬眾矚目下自空中祥雲中緩緩落下。
他先是向主位的兩位家主及各方貴賓行禮,繼而轉向台下各方賓客拱手致意,舉止得體,風度翩翩,引來一片讚歎之聲。
大長老滿意地點點頭,再次高聲道:“新郎已至,恭迎新娘!”
樂聲再起,變得更加柔和婉轉,所有人的目光又轉向另一側,期待著那位傳聞中姿容絕世、天賦驚人的許家千金。
在兩名婢女的攙扶下,鳳冠霞帔,紅蓋遮麵的新娘子許沁緩緩步入場中。
她的步伐很慢,甚至有些遲滯,與這歡快的樂曲格格不入。
行至禮台中央,與錢晨陽並肩而立。
大長老正準備按照流程繼續,卻見新娘子忽然輕輕掙脫了婢女的攙扶,自己抬手,緩緩地將那頂繡著鸞鳳和鳴的紅蓋頭揭了下來。
頓時,一張蒼白得毫無血色,卻依舊清麗絕倫的麵容暴露在所有人麵前。
她的眼神平靜,裡麵沒有一絲新嫁娘應有的羞澀或喜悅,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枯寂。
場下的喧鬨聲頓時一滯,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愕然地看著這出乎意料的一幕。
許沁的目光緩緩掃過台下神色各異的賓客,最後落在身旁臉色微變的錢晨陽和主位上驟然收起笑容的許正宏以及錢多多臉上。
她的聲音清冷,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今日在場諸位,皆為見證。我許沁,生於許家,長於許家,身受家族養育之恩,所修功法,所用資源,皆拜門楣所賜。此恩,沁從未敢忘。”
說著她頓了頓,似乎一股鬱氣堵塞胸口。
“然,許家門楣之榮光,非我所願。許家前程之重負,亦非我所能擔。此身此心,不願成為家族聯姻之籌碼,困於金玉牢籠,違心度此殘生!”
她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