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滄海乾咳了一聲,打破這有些令人尷尬的寂靜場麵,說道,“我是這艘船的船長。閣下是?”
張曉東哦了一聲,反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道,“你好,我叫張曉東。剛才嚇著你們了嗎?”
晏滄海勉強笑了笑,說道,“您好,我叫晏滄海。”其實他並不十分懼怕魔人。這個世界上魔人和凡人已經共處了上千年,許多魔人都高高在上,但是仍有一些魔人和凡人混跡在一起。隻是眼前這位魔人出現的有些突然,讓他全無準備,才大大地吃了一驚。
張曉東也有些驚訝這位其貌不揚的船長的反應。此前他所見過的凡人,隻要發現他的特異之處,要麼被嚇得夠嗆,就像幸福城的李十六那樣;要麼頂禮膜拜,就像是一氣道的慧靈,或是三月星上青和他的族人那樣。而這位自稱晏滄海的船長,儘管有些吃驚,但是還算正常的反應的確不多見。
這時又有兩人小跑著從駕駛艙裡出來,到了二人身旁,其中一人頗為仔細地在一旁打量張曉東片刻,然後開口說道,“您好,我叫喬沙,我的母親也是一位魔人。”
張曉東一愣,轉身看著那人,頗有些不解地說道,“您的母親是位魔人?那。。。”
喬沙微微一笑,說道,“我的父親是凡人,我是個混血兒。”
張曉東這才發現,眼前的這位年輕人身材高大,長相俊美,而且身體中含有一種凡人所不具備的能量。他從未聽說過魔人和凡人可以通婚,並且還能生育後代,但也不好意思多問。向那人點點頭,說道,“我叫張曉東,很高興認識你們。”
向南山稍稍有些緊張地說道,“我叫向南山,也很高興認識你。”此前除了喬沙,他還從未與一個真正的魔人在如此近的距離接觸過。整個魔界的魔人也就三千多位,數量上與幾億凡人相比,還是非常少的。而且魔人的生活習性與凡人不同,他們基本上都住在聖山上,平日裡除了工作,也很少與凡人打交道。因此對於普通人而言,想要見到一個魔人並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不過張曉東其實並非魔人。這一點連喬沙也看不出來。他可以本能地感受到張曉東身上具有一種古怪的能量,但是無法像魔界或者仙界的高手那樣,很快就能判斷出對方的真實身份。
四個人有些尷尬地站在一起,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終於還是晏滄海打了個哈哈,說道,“張先生可是位貴客,先到我的船長室坐坐如何?”
張曉東自從昨晚睡了這一覺之後,心中淤積多日的煩悶之情稍稍有些平複,此時心情不錯,聽晏滄海這麼說,便點點頭,說道,“也好,那就麻煩船長了。”
所謂的船長室,其實不過就是駕駛艙後的一間不到十平米的小屋。向南山被晏滄海留在駕駛艙中值守,他和喬沙陪著張曉東。
三人坐下後,晏滄海嘿嘿乾笑了兩聲,說道,“請問張先生,您在這片海域,是否有什麼公乾?”
張曉東看二人舉止都頗有些拘束,微微一笑,說道,“你們不必緊張。我隻是在附近無所事事,偶然遇見了你們。這位船長還真的挺好心,專門派人查看我是不是落水之人。雖然是個誤會,但我還是要謝謝你。”
晏滄海有些不好意思地在椅子中動了動,說道,“這是我們這些老水手的規矩。無論誰看見海上有人漂著,不管是死是活,都應該去看個究竟。如果恰好能救上個把落水之人,就算是積些陰德了。”
張曉東點頭說道,“這個習慣和我的家鄉也有些相似。”他看了看靜坐在一旁的喬沙,好像欲言又止。
喬沙看了出來,微笑著問道,“張先生,您有什麼事情要問我嗎?”張曉東想了想,終於還是問道,“剛才我聽見老弟自我介紹的時候,說自己是魔人和凡人的混血兒。我,嗯,那個剛從一個極偏僻的地方閉關出來,如今這個世界的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了。我想問問,魔人和凡人現在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
喬沙不禁問道,“張先生閉關多長時間了?”
張曉東猶豫片刻,說道,“大概,嗯,兩千八百多年吧。”他心想,自己在“神的傳輸係統”中就呆了兩千八百多年,這句話也不全算是騙人。
晏滄海和喬沙張開嘴,啊了一聲,全都愣愣地看著他。
張曉東撓撓頭,笑著說道,“怎麼,是不是有點聳人聽聞?”
晏滄海嘿嘿笑了兩聲,說道,“兩千多年,這可不是我們這些凡人能夠想象的。的確時間不短了。”
喬沙臉上卻是另一副神情,竟似乎有些神往的樣子。
張曉東笑道,“所以現在的這個世道,我已經完全不明白了,還要多多請教二位。”其實他對於魔界是個什麼樣的世界頗感興趣。卿卿和“三哥”創造了這樣一個人魔混居的世界,他們到底是如何管理的,才能讓社會的發展按照他們的意願前進。
晏滄海原本還擔心張曉東有什麼隱藏在背後的企圖,這時漸漸地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一股隨和之意,心中的戒備也就慢慢放下。聽見張曉東的問題,笑著說道,“世道?還能有什麼世道,自古以來就是這麼個世道,從來沒有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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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曉東哦了一聲,頗有些好奇地說道,“這個自古以來的世道是什麼樣的,還請晏船長詳細說說。”
晏滄海笑道,“張先生叫我老晏,或者小晏就可以了,不用稱什麼‘船長’不‘船長’的。自古以來,這就是個物欲橫流的世界,人人都想拚命的賺錢,過上比彆人好的生活。有點錢便要吃喝玩樂,穿著光鮮。在物質享受上大家都唯恐落後,有了車的想買房子,有了房子想買彆墅,有了彆墅想買山莊,有了山莊想買成片的森林和田野,供他享樂。所有人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金錢,金錢代表了一切。一千多年來,就是這麼個世道。”
張曉東想起卿卿同他講過,創建和管理這樣一個文明,最難辦的是抓住所謂的“人心”。如何揣摩控製這幾億個凡人的心,何其難也。卿卿還說,此前就曾經因為人性的弱點集中爆發,不得不屠殺了幾乎所有的凡人。
可難道將晏滄海所說的如此赤裸裸的金錢價值觀灌輸到所有人的頭腦中,就能夠解決問題,能夠便於管理了嗎?
他不是社會學家,也缺乏相關的人文哲學概念,所以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但是從晏滄海口中可以知道,這樣一個金錢至上的社會,竟然也存在了一千多年。
張曉東笑著搖了搖頭,心想在自己來時的世界,幾千年來時時鼓吹的都是各種做人的高尚品德,年複一年,人民都被灌輸著儒家的仁義道德。儘管人人心中都想變得更有錢更富有,但至少表麵上還是要做出一副矜持的模樣。要是像這位晏船長所說,這裡的世界唯金錢至上,卿卿她們又是如何控製這些人無休止的欲望的呢?難道卿卿所言,給每個人心中都留存在一個“希望”,這個希望就是物質的誘惑嗎?
不過轉念一想,覺得也許這樣的世界更好管理。卿卿和魔王們擁有凡人無法反抗的力量,在這種力量的壓製下,再擬定一套高度吻合人性弱點的社會規則,說不定整個世界的運轉更有效率,也更加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