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睜開雙眼,暗金色的瞳孔中流轉著攝人心魄的魔光。刹那間,方圓百裡的魔氣如百川歸海般奔湧而至,在他周身形成一道漆黑的魔氣漩渦。天穹之上,熒惑守心的血色異象已然完全顯現,將整片天空染成不祥的赤紅。
千裡之外,漠北邊關的觀星台上,白發蒼蒼的監正手中羅盤轟然炸裂。他望著天際那輪妖異的血月,枯瘦的手指掐算間滲出絲絲血跡:“熒惑犯心,魔主臨世……這天下,要大亂了。”
魔心既成,李沉舟體內糾纏多年的佛魔之爭終見分曉。再無桎梏的魔性在他經脈中奔流不息,曾經需要壓製的諸般禁忌魔功此刻信手拈來。那柄由千罪與血妖熔鑄而成的凶兵“血罪冥淵”在他掌中嗡鳴震顫,漆黑刀身上血紋流轉,卻乖順得如同馴服的猛獸。
“魔心已成……”他修長的手指撫過眉心那道暗金魔紋,嘴角勾起一抹邪異的弧度,“接下來,該去取那大日如來魔瞳了。”話音未落,漫天魔氣驟然收縮,在原地留下一道漸漸消散的殘影。
李沉舟踏入鎮國公府的刹那,三道磅礴氣機驟然蘇醒。
庭院之中,三位大宗師同時現身,如淵峙嶽立,目光儘數落在他身上。此刻的李沉舟氣息內斂,卻隱隱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危險感,仿佛一柄歸鞘的魔刃,雖未出鋒,卻已讓人脊背生寒。
帝釋天沉默不語,目光如電,細細打量著眼前之人,心中暗震——此子周身魔韻流轉,渾然天成,竟似與魔道本源相合,這等資質,簡直天生就該是魔道巨擘!他究竟經曆了什麼,才能讓魔性淬煉至此?
白瑤兒美眸微凝,眼底閃過一絲憂色。她紅唇輕抿,心中思忖:莫非是在皇宮受了委屈?若真是如此……待會兒要不要哄哄他?其實……我一個人陪他,也足夠了。
而李青山眉頭緊鎖,眼中儘是凝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李沉舟絕非會被兒女情長所困之人,此刻的異狀,必定另有緣由。他沉聲開口,語氣裡掩不住的關切:“沉舟,你……沒事吧?”
“父親,可還記得返京時允諾我的一戰?”李沉舟嘴角微揚,眼中魔光流轉,“我,已經等不及了。”
話音未落,他一步踏出,腳下幻影淩霄步展開,身形如鬼魅般掠向城外。每一步落下,都在原地留下一道凝而不散的殘影,宛若實質。
李青山目光一凝,毫不猶豫地緊隨其後。帝釋天與白瑤兒對視一眼,也化作兩道流光追去。
四人瞬息間已至城外楓林。
四品小宗師挑戰二品大宗師——這般荒唐之事,縱是說與江湖人聽,怕也無人敢信。
此刻楓林寂寂,再無旁人。李沉舟終於不再壓製,體內魔心猛然震顫,滔天魔氣自七竅噴薄而出,化作漆黑魔焰纏繞周身。他長發無風自動,每一根發絲都沾染著森然魔意。
白瑤兒俏臉煞白,失聲驚呼:“他……入魔了?”
帝釋天眸中精光暴漲,作為魔道巨擘,他看得更為透徹:“非也。此子魔氣已與肉身完美相融,運轉自如如臂使指。更難得的是……”他聲音微沉,“神誌清明,魔而不狂。這不是走火入魔,而是……”
“真正的成魔。”
仿佛印證他的話語,李沉舟右手虛握,遠處傳來刺耳錚鳴。血罪冥淵破空而來,穩穩落入掌中。這柄似刀非劍的凶兵此刻與他血脈相連,漆黑刃身上血色紋路如同活物般蠕動,與主人周身魔焰交相輝映。
李青山見兒子戰意滔天,眼中閃過一絲欣慰,當即開始壓製自身境界。李沉舟本欲提醒父親莫要托大,但轉念想到今日定要好好“回報”父親往日的“教導”,嘴角微勾,終究沒有出聲。
一旁觀戰的白瑤兒與帝釋天對視一眼,皆是暗自搖頭。他們都曾與李沉舟交手,深知即便將境界壓製在小宗師層次,麵對這個妖孽般的少年,稍有不慎便會吃大虧。
李青山卻是難掩興奮。自李沉舟出獄以來,他這個做父親的處處受製,今日總算能名正言順地“教導”兒子一番。他負手而立,故作威嚴道:“為父許久未指點你武功了,今日便看看你究竟長進幾何。”
“那父親大人可要好好‘指點’才是。”李沉舟眼中魔焰跳動,手中血罪冥淵發出嗜血的嗡鳴。
話音未落,托天魔功已然運轉到極致,李沉舟周身肌肉虯結,青筋暴起,蘊含著恐怖巨力的一刀轟然斬出——
“阿鼻道三刀?霜滅無間劫!”
血色刀罡遮天蔽日,所過之處空氣凝結成霜。李青山臉色微變,急忙縱身閃避。身後數十丈的楓林在刀氣席卷下瞬間化為齏粉,漫天冰晶折射出血色光芒。
雖未直接命中,但森寒刀意已如附骨之疽,令李青山的身法為之一滯。
不待喘息,第二刀接踵而至——
“阿鼻道三刀?真武無間劫!”
這一刀蘊含武當至銳真意,專破護體罡氣。李青山須發皆張,笑罵道:“好小子,真把你老子當柴劈了!”
隻見他雙手合十,周身佛光暴漲。一尊怒目金剛法相拔地而起,手中降魔杵金光璀璨,與血色刀罡轟然相撞——
“金剛伏魔!”
兩尊龐然法相轟然相撞的刹那,整片楓林為之一靜——
“轟!!!”
降魔杵與血色刀影交擊處迸發出刺目的能量亂流,狂暴的罡風席卷四野。帝釋天袖袍鼓蕩,白瑤兒青絲飛揚,二人護體罡氣竟被餘波激得明滅不定,腳下大地龜裂出蛛網般的裂痕。
“不動明王經——明王法相!”
李沉舟厲喝聲中,一尊三頭六臂的漆黑明王法相拔地而起。血罪冥淵劇烈震顫,滔天煞氣在法相手中凝成六柄血色巨刃,刃口流淌著岩漿般的暗紅紋路。
李青山瞳孔驟縮——那明王法相竟與佛門正統截然不同!本該莊嚴的佛麵上布滿魔紋,六隻手臂關節處生出森然骨刺,分明是佛魔合流的禁忌之相!
“還不夠!”李沉舟雙臂肌肉寸寸爆裂又瞬間愈合,嘶吼道:“托天魔功——外罡化鱗!”
“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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