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李沉舟的一頭黑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雪白。但與此同時，他體內暴走的功法漸漸平息，皮膚上的裂紋也開始愈合。
當一切歸於平靜時，海麵上隻剩下一個白發如雪，卻氣勢更勝從前的李沉舟。
“無妨。”他輕輕拂去嘴角的血跡，聲音沙啞卻充滿力量，“不過是功法反噬，折了些許壽元罷了。”
張三豐眯起眼睛，他發現李沉舟此刻的狀態詭異至極——明明隻剩下兩年壽命，但周身散發出的生命力卻比之前更加旺盛。那些白發不僅沒有顯得蒼老，反而給他增添了幾分邪異的魅力。
“如此消耗壽元……”老道喃喃道，“你小子倒是夠狠。”
李沉舟抬手輕撫肩頭的一縷白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出發，我們前往無相城。到時候……”他看向鏡湖方向，眼中閃過一絲血色，“自然有辦法補回壽元。”
徐坤捧著罪佛劍的手微微發抖，李沉舟的血脈之力發生變化，此刻的罪佛劍也受李沉舟的影響變了模樣——劍身上纏繞著七條形態各異的龍紋，每一條都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息。
當眾人抵達蘇州鏡湖時，夕陽正將湖水染成血色。李沉舟的白發在風中飛舞，他負手而立，眼中倒映著詭異的湖麵——那裡明明波瀾不驚，卻映不出任何人影。
“有意思。”張三豐拂塵輕掃，腳下太極圖案緩緩展開，“鏡裡鏡外，陰陽兩界。這無相城主，倒是布了個好局。”
青霜突然拔劍出鞘：“大人小心！湖水在吞噬我們的影子！”
果然，眾人腳下的影子正被湖麵緩緩吸入。徐坤的繡春刀剛出鞘半寸，刀影便如活物般扭曲著沒入湖中。
“裝神弄鬼。”李沉舟冷笑，白發無風自動。他腳下黑蓮再現，九品蓮瓣上的龍紋同時睜開豎瞳，竟將周遭空間凝固，硬生生截斷了影子的流失。
“歡迎李大人——”
縹緲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湖麵突然升起濃霧。霧氣中，無數個身著白衣、麵容模糊的身影時隱時現，每個都在重複著同樣的動作與話語。
“知道我要來還不趕緊出來跪下？”
“哈哈哈哈——李大人想要我歸順，總得拿出些本事來。”
一瞬間，鏡湖上麵出現一條路。
“無相城規矩，入城者需過三關。”千百個聲音重疊回蕩，“第一關，照見本心。李大人，請——”
“那我就陪你玩玩。”李沉舟說罷就往前走去。
這時候徐坤在後方想要跟上去：“大人——”
李沉舟擺手製止，“我去看看他玩什麼鬼把戲。”
【第一關·問心】
當李沉舟踏入鏡湖之上的路，走了幾十步以後，四周景象驟然扭曲。他發現自己站在一座由白骨堆砌而成的血色大殿中，殿頂懸掛著數百具仍在滴血的屍體，每一具都穿著錦衣衛的服飾。
“李大人，彆來無恙啊。”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李沉舟抬眼望去，隻見王座之上，赫然坐著另一個“自己”——黑袍獵獵，眼神陰鷙，手中把玩著一顆仍在跳動的心臟。
“這就是你的心。”“李沉舟”咧嘴一笑，五指猛地收緊，那顆心臟頓時爆裂，“滿手血腥，也配稱朝廷命官？”
大殿四周突然浮現出無數幻象：
被屠戮的敖氏族人跪地求饒，卻被一劍穿心；
錦衣衛詔獄中，囚犯被剝皮抽筋的淒厲慘叫；
白瑤兒渾身是血地伸出手：“沉舟……為什麼……”
“李沉舟”緩緩站起，周身散發出與本體一模一樣的氣息：“承認吧，你不過是個嗜殺的魔頭，何必披著官袍自欺欺人？”
真實的李沉舟卻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