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蠱寨的血腥味還在空氣中翻湧,上空不知何時已被濃稠如墨的烏雲籠罩。
定睛細看,那哪裡是什麼烏雲,分明是數以萬計的烏鴉!
它們羽翼漆黑如淬毒的鐵,眼瞳泛著詭異的幽綠,密密麻麻地盤旋著,卻未發出半分聲響,仿佛整個世界都被按下了靜音鍵。
雲昊握著鎮嶽錐的手掌微微收緊,黑煞紋絡在皮膚下突突跳動。
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遠比之前數百大蠱師的圍攻更讓他警惕。
禦魂鐘懸浮在頭頂,發出細微的嗡鳴,鐘身符文光芒大盛,似乎也在預警著即將到來的危險。
“小輩,好大的膽子。”滄桑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像是從四麵八方同時傳來,又仿佛直接在雲昊識海中炸開。
聲音中蘊含的威壓,讓他腳下的地麵都微微震顫,殘存的蠱蟲屍體竟開始扭曲融化。
雲昊目光如電,迅速掃視四周,卻一無所獲。
冷哼一聲,周身黑煞之氣翻湧:“裝神弄鬼,滾出來!”
話音未落,他已如離弦之箭衝向鴉群,手中鎮嶽錐劃出一道黑金色的弧光,同時指尖掐訣,一枚碗口大的聚靈火球術脫手而出。
“轟!”火球炸開的瞬間,耀眼的火光撕裂了黑暗。
無數烏鴉被火焰吞噬,羽毛燃燒的焦糊味混著血腥味彌漫開來。
“哇哇哇……”刺耳的鴉鳴終於響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靜。
燃燒著的烏鴉如流星般墜落,有的直接化作灰燼,有的在地上痛苦掙紮,將地麵染成一片焦黑。
鴉群的潰散隻是短暫的。
“放肆~”那個充滿憤怒的聲音再次響起,聲波化作實質的氣浪,震得雲昊耳膜生疼。
隻見潰散的鴉群如同被無形的大手操控,竟在眨眼間重新凝聚,而且數量似乎比之前更多!
密密麻麻的烏鴉組成巨大的旋渦,朝著雲昊席卷而來,所過之處,空氣發出尖銳的呼嘯聲。
雲昊神色冷峻,雙手快速結印:“既然藏頭露尾,那就讓你徹底現形!”
說完三種不同顏色的光芒在他指尖亮起——赤紅的火焰、湛青的狂風、幽藍的水流。
聚靈火球術、聚靈聚風術和聚水術同時施展,三種法術在黑煞之氣的牽引下,竟詭異地融合在一起。
火焰在狂風的助推下化作熊熊火牆,風刃裹挾著水針如暴雨般射出。
火借風勢,水助風威,三者交織成一張威力絕倫的法術大網,朝著鴉群迎頭罩去。
“轟隆!”劇烈的爆炸聲中,火焰燃燒的劈啪聲、風刃切割的呼嘯聲、水針穿刺的噗嗤聲混作一團。
無數烏鴉在法術的衝擊下支離破碎,羽毛漫天飛舞,黑色的血雨傾盆而下。
但雲昊不敢有絲毫鬆懈,他能感覺到,在這遮天蔽日的鴉群之後,還有一股更為強大的力量在蟄伏。
果然,當最後一隻烏鴉墜落,虛空中突然傳來一陣陰森的笑聲:“有點意思,不過……這才剛開始!”
隨著笑聲,整片天空都開始扭曲變形,無數黑色的霧氣從四麵八方彙聚,漸漸凝聚成一個巨大的人影……
雲昊眯起眼,靈識如蛛網般擴散開去,試圖穿透那團霧氣看清虛實。
禦魂鐘在頭頂微微震顫,鐘身符文泛起微光,似乎也在感知著這股力量的詭異。
隨著靈識深入,他眉頭越皺越緊——眼前看似人形的輪廓內,竟沒有半點血肉氣息,隻有翻湧的陰煞之氣裹挾著密密麻麻的蠱蟲虛影,如同沸騰的黑色泥潭。
“想不到大虞皇室自從開國皇帝之後,竟然出了第二個修士,嗬嗬,小子,乖乖束手就擒,本祖可給留個全屍。”低沉的聲音像是從四麵八方同時灌入耳中,震得雲昊耳膜生疼。
這話如同一記重錘,讓他心中警鈴大作。
對方不僅道出他修士的身份,更對大虞皇室的隱秘了如指掌,這絕非偶然。
雲昊握緊鎮嶽錐,黑煞紋絡在皮膚上浮現:“閣下藏頭露尾,莫非是鼠輩?”
“嗬嗬嗬,小家夥,收起你的小心思,本祖可不是愣頭青,用激將咒罵想讓本祖現身,說實話,你一個小輩還不配!”人影發出陰冷的笑聲,抬手一揮,殘存的鴉群突然瘋狂盤旋,在空中凝成一隻巨大的爪子,朝著雲昊抓來。
“你就是萬蠱寨的所謂蠱祖?”雲昊周身黑煞之氣翻湧,禦魂鐘發出清鳴,將撲來的鴉爪震成黑霧。
“不錯,正是本祖。”陰煞人影雙臂展開,身形驟然膨脹至數丈高:“黑蠱寨那些廢物壞我大事,不過沒關係,你這皇室修士的血脈,可比他們有用得多。”
雲昊心中殺意暴漲:“我大虞皇室老祖宗就是你殺的?”
“明知故問。”蠱祖冷哼一聲,周身陰煞之氣突然化作無數鎖鏈,每條鎖鏈上都纏繞著蠱蟲:“那老東西當年壞我好事,如今不過是祖蠱遺脫的養料罷了,你既送上門來,就陪他作伴吧!”
雲昊周身黑煞之氣微微翻湧,卻並未急於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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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魂鐘懸浮在頭頂,鐘身符文流轉,將那團陰煞之氣凝聚的人影牢牢鎖定。
他見過巫族祭陵中最為恐怖的陰煞羅刹,此刻眼前這團虛影,不過是對方用來虛張聲勢的手段罷了。
但蠱祖話語中透露出的隱秘,卻如同一把鉤子,緊緊勾住了他的好奇心。
“你和我家老祖到底有個仇怨,殺了他還不夠,甚至要砍下腦袋羞辱,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踐踏羞辱我們整個大虞皇室……”雲昊的聲音低沉而冰冷,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哈哈哈哈……”那團陰煞人影突然爆發出一陣狂笑,聲音中充滿了癲狂與嘲諷。
虛影劇烈晃動,無數黑色霧氣如沸騰的泥漿般翻滾:“告訴你的小輩也無妨!”
人影扭曲著,仿佛在回憶中掙紮:“說起來吧,你個小輩也可以叫我一聲老祖宗!本祖和你們那個老祖一起闖蕩過江湖,曾在大漠中並肩殺敵,在懸崖邊相互扶持!我們結拜為兄弟。
一起殺過人,一起逛過勾欄,一起在戰場上覆滅敵國!本祖為你們大虞立下過汗馬功勞,成為了大虞唯一的異姓王……”
雲昊瞳孔微縮,這些塵封的往事,莫說是在皇室典籍中未曾記載,就連老祖生前也從未提起過。
他握緊鎮嶽錐的手青筋暴起,靜靜聽著這個充滿血色的故事。
“可是……”蠱祖的聲音突然變得淒厲,虛影的麵部扭曲成猙獰的模樣:“那個老家夥搶走了我心愛的女人!她叫阿瑤,是苗疆最美麗的聖女,也是我此生唯一的摯愛!
我曾說過,可以不要江山,不要異姓王的尊榮,甚至可以將苗疆雙手奉上!可他……他背信棄義,還是搶走了她!”
陰煞之氣劇烈翻湧,整個萬蠱寨的地麵都開始震顫,殘存的木屋紛紛倒塌。
“更可恨的是,他根本不懂珍惜!阿瑤鬱鬱而終,在生下了小孽種後,就香消玉殞……本祖恨他!恨他入骨!”
蠱祖的聲音已經變得歇斯底裡:“所以我殺光了他兒子兒孫,讓他嘗嘗失去至親的滋味!到頭來他還是來找我複仇,可那又如何?我抽取了他的精血喂了蠱蟲,看著他在痛苦中死去……哈哈哈!”
雲昊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他終於明白了這段橫跨數十年的恩怨。
但他的眼神中沒有絲毫波動,隻有愈發冰冷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