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昊駕馭鎮嶽錐懸停在大虞京城上空,俯瞰著熟悉的朱牆金瓦,卻無心欣賞這繁華盛景。
胸口傳來的劇痛如附骨之疽,傷口處的青黑色毒素已蔓延至鎖骨,每一次呼吸都似有無數鋼針在經脈中遊走。
沒有先回皇宮,他強提一口氣,調轉錐尖,如黑色流星般直撲祭司宮。
祭司宮巍峨的白玉宮門前,十二名白衣女子手持銀月彎刀,周身縈繞著若有若無的靈氣波動。
為首的女子柳眉倒豎,彎刀出鞘半寸,冷喝如冰:“何方狂徒,竟敢擅闖——”
“幾位姑娘,我是雲昊,求見大祭司。”雲昊按捺住翻湧的氣血,抱拳行禮。
黑煞之氣在周身流轉,卻難掩蒼白如紙的麵色。
此刻的他雖能憑實力強行闖入,但大祭司於他有授業之恩,更是皇室最後的倚仗,他斷不能失了禮數。
“原來是太子殿下!”女子看清來人麵容,慌忙收刀行禮,眼中閃過一絲驚疑。
她記得上次雲昊前來時雖氣勢不凡,卻仍是少年模樣,如今周身散發的威壓竟讓她這個先天武者都心生寒意。
“殿下稍候,奴婢這就通報。”
雲昊頷首。
祭壇上大鯢的咆哮聲猶在耳畔,那幽綠的瞳孔仿佛化作實質,正穿透雲層死死盯著他。
正當思緒翻湧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帶著熟悉的鈴音。
“雲昊你……”流月提著月白裙擺奔至門前,發間銀鈴輕響戛然而止。
她望著雲昊染血的衣襟,以及胸口三道猙獰的抓痕,素手不自覺捂住唇畔。
昔日那個在祭陵中談笑退敵的少年,此刻竟如此狼狽,傷口處滲出的黑血甚至在地麵腐蝕出小小的坑洞。
雲昊扯動嘴角,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一言難儘,先帶我去找大祭司吧!”
他的聲音沙啞低沉,透著從未有過的疲憊。
流月不再多問,轉身引路時裙擺揚起的弧度都帶著急切。
穿過九曲回廊,踏過刻滿星圖的青石階,祭祀殿的鎏金大門緩緩開啟。
殿內香煙嫋嫋,六十四根盤龍玉柱環繞,穹頂星圖流轉,大祭司嬰仙負手立於祭壇中央,周身仙氣繚繞,卻在瞥見雲昊的刹那皺起了霜白的眉。
“才幾日不見,你怎麼受傷的?”嬰仙拂袖撤去祭壇上的法咒,目光如電掃過雲昊的傷口,渾濁的瞳孔猛地收縮:“這毒……帶著祖蠱的氣息,還有妖族精血?”
雲昊踉蹌著扶住身旁的玉柱,再也支撐不住,跌坐在蒲團上。
深吸一口氣,從黑蠱寨遇襲、萬蠱寨血戰,到蠱祖奪舍千年大鯢,再到自己铩羽而歸,將一切毫無保留地娓娓道來。
掌心不自覺攥緊,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玉磚上綻開一朵朵妖異的紅梅。
嬰仙背在身後的雙手微微顫抖,袖中拂塵無風自動:“蠱祖竟以萬蠱寨為祭,強行奪舍祖蠱遺脫……此獠若成,莫說大虞,整個世界都將生靈塗炭!”
雲昊猛地咳嗽起來,黑血濺在衣襟上,卻仍強撐著挺直脊背:“我此來,一是求大祭司救命,二是……”
他眼中閃過寒光:“請您助我誅殺那老魔頭!”
祭祀殿內陷入死寂。
嬰仙道:“罷了!我先幫你煉化毒素療傷,至於那蠱祖之事稍後再說。”
“流月去殿外守著,不要讓人打擾。”
嬰仙話音未落,廣袖已卷過一陣清風,鎏金殿門轟然閉合。
殿內燭火搖曳,將兩人的身影映在刻滿星紋的玉牆上,雲昊望著嬰仙如雪似玉的麵容,喉間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脫掉上衣。”
嬰仙垂眸整理著袖間的銀絲,語氣不摻半分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