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如粘稠的墨汁,順著山洞的岩壁緩緩流淌。
雲昊將禦魂鐘懸在兩人頭頂,金光在狹窄的通道裡投下搖曳的光影,照亮腳下坑窪不平的石階。
這些石階顯然是人工開鑿的,邊緣還留著鎬頭鑿擊的痕跡,隻是被歲月和魔氣侵蝕得麵目全非。
“小心腳下。”雲昊攥緊鎮嶽錐,指尖的靈力隨著步伐輕輕震顫。
通道兩側的岩壁上開始出現暗紅色的痕跡,越往裡走,血腥味就越濃,到後來竟凝成細小的血珠,順著岩石的縫隙緩緩滴落,在地上彙成蜿蜒的血線。
苗胭脂的骨笛握得發白,她能感覺到,周圍的魔氣中夾雜著熟悉的氣息。
那是胭脂族人特有的氣息,隻是此刻已變得微弱而紊亂,像是風中殘燭隨時會熄滅。
“殿下,前麵……”話音未落,前方的通道突然豁然開朗。
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混雜著腐臭撲麵而來,讓兩人同時屏住了呼吸。
雲昊的靈識瞬間鋪開,觸及到上千道微弱的生命氣息,還有數十道相對強悍的靈力波動。
“有上千人在挖礦。”雲昊的聲音壓得極低,禦魂鐘的金光陡然收斂,隻留下丈許範圍的光暈“左前方有個巨大的空間,像是山腹被掏空形成的。”
兩人貼著岩壁往前潛行,轉過一道彎後,眼前的景象讓苗胭脂渾身劇顫,險些握不住彎刀。
山腹中央是個直徑百丈的巨大礦坑,上千名礦工穿著破爛的麻布囚服,被鐵鏈鎖在岩壁上,正機械地揮動著礦鎬。
他們的皮膚呈現出不正常的青灰色,眼窩深陷,顯然被折磨了許久。
礦坑邊緣有個黑黝黝的洞口,不斷有吐火羅監工揮舞著鞭子,一聲聲咒罵抽打……
另一邊有個深坑,裡麵早已堆積如山的白骨,正是雲昊靈識探到的萬人坑。
“族老!”苗胭脂突然捂住嘴,淚水洶湧而出。
礦坑左側的角落裡,一個須發花白的老者正被監工用皮鞭抽打,背上的皮肉早已綻開,露出森白的骨頭。
正是胭脂族的一名族老,小時候常給她編草蚱蜢的阿古拉爺爺!
“彆衝動。”雲昊按住她顫抖的肩膀,目光掃過礦坑周圍的吐火羅監工。
這些人雖隻是武夫,卻個個手持皮鞭,腰間掛著染血的砍刀,顯然手上沾滿了人命。
更讓他警惕的是,礦坑深處彌漫著一層淡紅色的血霧,那霧氣中蘊含的靈力波動,竟與之前黑龍大人的黑氣隱隱呼應。
就在他們準備繞開礦坑前往靈礦山洞時,血霧突然劇烈翻湧,一道赤發身影從霧中緩緩走出,正是之前逃進山洞的赤發魔修。
他此刻黑袍上的血色骷髏紋路亮得刺眼,手中牽著三條鐵鏈,鏈鎖的另一端,拴著三個赤身裸體的孩童。
三個孩童皮膚呈現青黑色,雙眼空洞無神,周身縈繞著濃鬱的死氣,嘴角還殘留著暗紅的血漬。
他們的脖頸上貼著符籙,符籙上的血色符文正隨著呼吸微微起伏,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威壓。
“小子你們還真敢進來,嗬嗬!”赤發魔修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眼中閃爍著瘋狂的笑意,絲毫不減之前差點被雲昊打死逃命的狼狽:“這三個‘血煞魔童’,是我特意為你們準備的禮物。”
雲昊瞳孔驟縮,鎮嶽錐瞬間橫在胸前:“你竟用孩童煉製煞屍!”
“煞屍?”赤發魔修嗤笑一聲,猛地扯動鐵鏈:“他們可比煞屍厲害多了,百餘名童男童女的生魂煉化,再以黑煞門秘法浸泡七七四十九天,早就水火不侵,刀槍難入!”
他突然打了個響指:“去,把他們的骨頭拆下來,給本座當酒杯!”
三個血煞魔童同時抬頭,空洞的眼眶裡燃起幽藍的鬼火,身形如鬼魅般撲向雲昊。
苗胭脂反應極快,三張聚靈火球符脫手飛出,烈焰在狹窄的通道裡炸開,形成一道火牆擋在身前。
然而詭異的一幕發生了,火球撞在魔童身上,竟像投入水中的石子般瞬間熄滅,連一絲焦痕都沒留下。
魔童們穿過火牆,指甲暴漲至三寸長,帶著腥臭的黑氣抓向雲昊的咽喉。
“怎麼可能!”雲昊心頭劇震,禦魂鐘猛地發出嗡鳴,金光如潮水般湧向魔童。
三個魔童仿佛毫無所覺,金光撞在他們身上,竟被體表的黑氣硬生生抵消,禦魂鐘的鎮邪之力,在此刻竟完全失效!
雲昊連忙催動鎮嶽錐。
“鐺鐺鐺!”鎮嶽錐與魔童的手指碰撞,發出金鐵交鳴的脆響。
雲昊隻覺得手臂發麻,這三個看似瘦小的孩童,力氣竟堪比築基中期修士,而且不知疼痛,不知疲倦,攻勢連綿不絕,逼得他連連後退。
“桀桀,嘗到滋味了吧?”赤發魔修站在血霧中冷笑:“這可是黑龍大人親傳的秘法,專門克製你們這些正道修士的花架子!”
他突然掐動法訣,魔童脖頸上的符籙光芒大盛,身形竟暴漲至丈許高,皮膚裂開道道黑縫,露出裡麵蠕動的血絲。
苗胭脂見狀,骨笛帶著銀弧劈向最近的魔童,卻被對方徒手抓住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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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哢嚓”一聲脆響,骨笛竟被生生捏斷,魔童張口咬向她的脖頸,腥臭的氣息撲麵而來。
“小心!”雲昊怒吼一聲,鎮嶽錐橫掃而出,逼退另外兩個魔童,同時飛身擋在苗胭脂身前。
魔童的利爪擦著他的臂膀劃過,玄色長袍瞬間被撕開,留下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黑氣順著傷口往裡鑽,疼得他眼前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