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動聲色地走過去，彎腰將石頭撿了起來，指尖剛觸碰到粗糙的石皮，一股比建材廠廢料精純數倍的靈氣便順著指尖緩緩滲入，帶著翡翠原石特有的溫潤感。
“這塊石頭看著倒挺沉。”沈維衍掂量了兩下，故作隨意地問道，“李老板，這種原石也是當廢料處理的？”
李老板瞥了一眼，擺擺手：“可不是嘛，你看這石皮厚得很，裡頭就算有綠，也是星星點點的雜色，切開白費功夫。你要是喜歡，拿去玩就是，不值錢。”
沈維衍指尖摩挲著石皮上的紋路，感受著內裡緩緩流動的靈氣，嘴角勾起一抹笑。他要找的，就是這個。
李老板見沈維衍隻選了一塊石頭，擺擺手說啥也不肯收錢：“一塊破石頭而已，不值當給錢！你要是喜歡，往後缺了再來拿，隨便挑！”
沈維衍不好再多推辭，道了謝把石頭收好，又順勢問道：“李老板，這石料場裡有沒有品質再好些的原石？哪怕隻是稍微好點的也行。”
李老板蹲在地上抽了口煙，吐出的煙圈在石粉味裡慢慢散開：“好料？難嘍！真有高品質的早被上遊大廠收走了。要麼就是緬甸那邊的大型原石開采點，要麼就是邊境的交易會，不過那地方水太深，賭石的成分大，風險高得很。”他彈了彈煙灰，忽然想起什麼，“對了，青山市裡就有個小型玉石交易會，每周六開，你要是有興趣，有空可以去看看熱鬨，說不定能碰上合眼緣的。”
沈維衍把“青山市玉石交易會”幾個字記在心裡，又謝過李老板，揣著那塊靈氣充裕的原石轉身離開。來時的二十公裡路，此刻走得更輕快了些，掌心的原石隔著布料傳來溫潤的觸感，靈氣在體內緩緩流轉。
他望著遠處漸漸清晰的工業園輪廓，心裡已有了打算——建材廠的靈氣已儘，這石料場的收獲也足夠支撐一陣，接下來，該去青山市的交易會看看了。
夜色漸濃，廠區徹底安靜下來。沈維衍坐在值班室的桌前，攤開掌心，白天從石料場帶回的原石靜靜躺著。他指尖輕觸石皮，神魂悄然沉入，那比建材廠廢料濃鬱數倍的靈氣如同細流，順著脈絡緩緩彙入體內。不過兩個時辰，原石便失去了最後一絲靈氣，變得和普通石頭無異。他睜開眼，感受著體內凝實了不少的力量，輕輕吐出一口氣——這趟石料場沒白去。
收拾好東西，沈維衍徑直走向王廠長的辦公室。敲開門時，王廠長正在核對賬目，見是他，笑著抬了抬下巴：“小沈，這麼晚有事？”
“王廠長，我來是想跟您辭個職。”沈維衍開門見山，“我打算去城裡找份彆的活乾，不在這兒繼續做了。”
王廠長手裡的筆頓了一下，有些意外地抬頭：“這麼快就要走？我還以為你能多待陣子呢。”他放下筆，歎了口氣，卻沒多留，“不過也好，年輕人就該出去闖闖，我這小廠子確實留不住你，彆在這兒埋沒了本事。”
沈維衍這幾日借著廠裡的舊電腦，早已通過網絡把這個世界的脈絡摸得七七八八，留在工業園確實再無意義，是時候去辦自己的正事了。他看著王廠長真切的挽留之意，心裡暖了暖：“這段時間謝謝您照顧，方子您記得繼續用，少喝酒，多休息。”
“知道知道，你放心。”王廠長擺擺手，從抽屜裡拿出個信封遞過來，“這是這幾天工錢，提前給你結了，雖然不多還是拿著備用。”
沈維衍沒推辭，接過來道了謝。走出辦公樓時，夜風帶著涼意掠過，值班室的燈光在身後漸漸遠去。他回頭望了一眼這座待了月餘的工業園。
沈維衍對晝夜交替本就沒什麼執念，修煉時早已習慣了忘卻時間。此刻既已決定離開，便沒再多做停留，簡單收拾了個小包袱，揣上積攢的工資和那塊已吸儘靈氣的原石外殼，就出了工業園。
從工業區到青山市區有六十公裡，他沒像去石料場時那樣疾跑，隻是不緊不慢地走著。深夜的公路上車流稀少，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又隨著腳步輕輕晃動。晚風裡帶著城市邊緣的氣息，比工業園多了幾分喧囂的餘韻。
他走得極穩，呼吸均勻，看似緩慢的腳步實則步幅很大，不知不覺間，遠處的燈火便越來越密集。沈維衍已站在了青山市的街頭，夜晚燈光下隱約可見高樓的輪廓，車輛也多了起來，緩緩駛過。
淩晨的城市浸在一片朦朧的寂靜裡，路燈的光暈在濕漉漉的路麵上漾開。
沈維衍站在街角，看著這與工業園截然不同的景象，恍惚間竟想起了超倫聯盟的日子。那時星艦穿梭於星域，空間站的流光比這城市的燈火更璀璨。
兩種記憶在腦海裡交疊，卻並不衝突。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曾經是修士手拿法寶，如今正握著一個裝著簡單行李的包袱。也好，他想，褪去一身星輝，在這人間踏實地走一遭，或許才是另一種凡人大道圓滿。
他抬頭望了望陌生的街景——按照李老板說的，周六的玉石交易會就在這城裡。算算時間就是後天了，今晚就隨便找個地方呆一下就是了。
淩晨的街道上，便利店還亮著暖黃的燈，他走進去買了瓶水，順便向店員打聽了附近的住宿。店員指了指街角的一家小旅館，說通宵營業，價格實惠。
他謝過店員，拎著水往旅館走。推開玻璃門時，前台的老板娘正打著哈欠算賬，見他進來，抬頭笑了笑：“住店？就剩一間單人房了，一晚八十。”
沈維衍付錢才想起，自己壓根沒有這個世界的身份證。他頓了頓，看著前台老板娘，坦誠道：“抱歉，我沒帶身份證。”
老板娘愣了下，上下打量他兩眼——身形挺拔，穿著乾淨，看著不像歹人，倒像個剛進城找活的年輕人。她擺了擺手，壓低聲音：“沒證啊……行吧，看你也不像添麻煩的，一百塊，今晚就住這兒吧，彆聲張。”沈維衍遞過錢，道了謝。老板娘把鑰匙給他。
房間裡的陳設簡單，一張床，一張桌，牆角放著台老舊的空調。沈維衍把包袱放下，走到窗邊。樓下的夜市正熱鬨起來，烤串的煙火氣混著晚風飄上來，和遠處寫字樓的霓虹交織在一起。
他靠著窗台站了會兒，沒有身份證確實不方便，看來得想辦法辦一個——這人間的規矩，總得慢慢學著遵守。
他拉上窗簾，隔絕了窗外的喧囂，盤膝坐下，繼續沉浸在自己的修煉節奏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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