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維衍指尖銀線輕輕一收,纏在灰影身上的力卻沒撤,隻勾了勾唇角:“先說。你若敢誆我,方才那弦紋共鳴你也嘗過——我如今這弦動,能順著你紋裡的力,把你修了十萬年的弦絲寸寸震散。”
灰影喉結滾了滾,瞥了眼自己指尖仍在發顫的黑紋,終究泄了氣:“彼岸鄉去冥河對岸,除了忘川橋,還有處‘碎弦渡’。那渡口藏在維度褶皺裡,尋常修者找不見,得用弦紋震開夾縫——但那渡頭的水比忘川凶。
沈維衍還是頭一回聽說“碎弦渡”這個地方,心中滿是好奇與警惕,立刻追問道:“怎麼找?”
灰影暗暗歎了口氣,知道自己此刻已然沒有退路,隻得老實交代:“你得先找到冥河河畔那片長著黑色曼陀羅的林子。那林子看著平平無奇,實則是個天然的維度標識。進入林子後,順著曼陀羅花朵朝向的方向一直走,便能感覺到空間的波動。越靠近‘碎弦渡’,這波動就越強烈。”
沈維衍眉頭微皺,繼續追問:“然後呢?”
灰影接著說道:“感覺到波動後,你要用弦紋之力去探尋。當你發現某一處空間的波動與你的弦紋產生奇異的共鳴時,便是找到了維度夾縫的位置。接著,將弦紋之力注入其中,震開夾縫,‘碎弦渡’便會出現在你眼前。但我可提醒你,那渡頭的水比忘川之水還要凶險得多。水裡藏著無數被絞碎的弦絲,那些都是妄圖渡河卻失敗的修者留下的,它們帶著極強的怨念,一旦靠近,便會纏上你,將你拖入水底。”
沈維衍指尖的銀線隨思緒輕輕晃了晃,眸中映著方才悟透的多維弦影,將灰影的話在心裡過了一遍。他瞥了眼灰影緊繃的後背,指尖力道鬆了鬆,卻仍沒徹底撤去弦紋的束縛:“黑色曼陀羅林?維度標識?”
他低笑一聲,那笑聲裡帶著點剛悟透玄機的篤定:“倒巧,我如今這弦紋最能辨空間褶皺的動靜。”說罷指尖銀線突然往虛空裡一探,像是在撥弄無形的網,“你若沒誆我,這林子的方位,我順著弦紋的波動,該不難找。”
話落,他指尖猛地一收,纏在灰影身上的弦紋驟然收緊又鬆開,像輕拍了下對方的肩:“若你說了實話,這‘回禮’我收了。若敢耍花樣——”銀線在他指尖繞了個圈,映得他眸中光更亮,“我這剛融了多維的弦,正好缺個練手的靶子。”
好在灰影沒騙他。不多時,沈維衍順著弦紋裡若有似無的波動尋去,果然在冥河河畔瞧見了那片黑曼陀羅林。墨色的花瓣裹著沉沉的暗,卻奇異地朝著同一個方向傾,像是被無形的力牽引著——正是灰影說的那般,每片花瓣的尖兒都隱隱顫著,與空氣裡的空間褶皺撞出細碎的嗡鳴。
他指尖銀線輕挑,與那波動一碰,便知方向沒錯。心裡鬆了口氣,卻也捏了把勁——畢竟灰影提過的水底弦絲和怨念,可不是說笑的。他瞥了眼身後空寂的彼岸鄉,沒再耽擱,抬腳便往林子裡去。
黑曼陀羅的花瓣邊緣泛著極淡的灰霧,沈維衍剛踏入林子,腳下便傳來細微的“哢”聲——是枯葉被踩碎,卻奇異地混著絲縷弦音,像有無數細弱的弦在腳下震顫。他指尖銀線微垂,貼著一片曼陀羅花瓣擦過,那花瓣猛地一顫,朝前方傾得更甚,連帶著周遭的花也跟著動了,墨色的花影在風裡疊成流動的暗浪,倒像是在為他引路。
越往裡走,空氣裡的空間波動越清晰,起初是若有似無的嗡鳴,後來竟成了能摸到的震顫,指尖銀線被震得微微發燙,線尾纏著的一縷虛空褶皺,正隨著波動輕輕晃。沈維衍腳步漸緩,眸中銀光漸亮——他聽見了,除了空間的震顫,還有水聲,悶沉的、帶著腥氣的水聲,像是從極深的地底湧上來。
“就是這了。”他低喃一聲,停在一株最粗的曼陀羅前。這株花的花瓣尖兒幾乎要觸到地麵,花瓣上的黑紋正與他指尖銀線產生共鳴,一明一暗地閃。他抬手,銀線驟然繃緊,順著那共鳴處猛地注入弦紋之力——隻聽“撕拉”一聲,眼前的空間像被撕開的錦緞,一道窄縫應聲而開,縫後是濃得化不開的霧,霧裡翻湧著暗綠色的水,那水腥氣更重,水麵上還飄著些泛白的絲,細看竟是斷碎的弦絲,在水裡浮浮沉沉,偶爾碰在一起,便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碎弦渡,終是見了真容。隻是那渡頭的水,比灰影說的還要凶,光是站在縫邊,都能感覺到水底翻湧的怨念,像無數雙冰冷的手,正順著水汽往上爬。沈維衍攥緊指尖。
沈維衍望著眼前這凶險萬分的“碎弦渡”,心中雖有一絲忌憚,但對洛麗的思念和牽掛讓他很快鎮定下來。他深知,這是他前往冥河對岸、尋找洛麗的必經之路,無論多麼危險,都必須鼓起勇氣去麵對。
沈維衍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適應這濃重的水汽和水底翻湧的怨念。他集中精神,將弦紋之力運轉至全身,使自己的感官變得更加敏銳,隨時警惕著可能出現的危險。那些漂浮在水麵上的斷碎弦絲,仿佛是在向他訴說著曾經試圖渡河者的悲慘遭遇,但這並未讓他退縮,反而更加堅定了他前行的決心。
他指尖銀線忽的如活物般竄出,先往水麵輕掃了圈——那些浮著的斷弦被銀線掃過,竟像被燙著似的蜷了蜷,裹著的怨念散了絲縷。沈維衍眸色定了定,這銀線融了多維弦影,竟能壓得住這些殘弦的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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