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清源城後,陸長青並未急於返回,而是孤身一人,來到了另一座州府——九州城。
此城之雄偉,遠勝清源。
城牆如龍脊般連綿起伏,高聳入雲,其上銘刻著古老的陣紋,曆經千年風雨,依舊流淌著淡淡的神光。
白日裡,城中車水馬龍,人聲鼎沸,修士往來如織,一派繁華盛景。
然而,陸長青以隔垣洞見之術掃過全城,卻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繁華之下,掩藏著一股死寂。
整座城池的氣機,沉重、凝滯,如同一座被精心偽裝過的巨大墳墓。
所有生靈的氣息,都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虛浮,仿佛隨時都會被某種無形的存在抽走。
“有意思。”
陸長青收了神通,信步走進一家茶館,尋了個臨窗的位置坐下。
他並未刻意打探,隻是靜靜聽著鄰桌的談論。
“聽說了嗎?昨晚‘雲墟仙宗’又死了三十多個人,屍體今早才被抬出來,都凍僵了。”
一個外地來的行商壓低聲音,臉上滿是驚懼。
“噓!小點聲!”他同伴連忙製止,“死人不是很正常嗎?”
“正常?”行商瞪大了眼。
“當然正常。”一個滿臉絡腮胡的本地散修嘿嘿一笑,呷了口粗茶,滿不在乎地說道:“全城百萬人一同入夢,夜夜得見仙宗,死個幾十人算什麼?九牛一毛罷了。”
“可那是仙宗啊!不是說能學到無上仙法嗎?”
“仙法是真的。”絡腮胡散修眼中閃過一絲貪婪,“我三年前在夢裡做了十年雜役,就學到了一手‘引火訣’,雖是基礎法門,卻比我以前的主修功法精妙十倍!靠著它,我才突破到了黃芽境!”
他拍了拍胸脯,頗為自得。
“隻要能在夢裡活下去,從雜役升到外門,再到內門……嘖嘖,那可是真正的一步登天!”
“是啊,那可是仙人的生活,平日裡哪有這般天大的機緣?就算是死,也值了!”
周圍的議論聲中,充滿了狂熱與麻木。
他們早已習慣了這場以生命為賭注的黃粱美夢。
這便是青州最後一個詭異。
夜幕,悄然而至。
最後一抹殘陽沉入地平線,整座九州城仿佛被按下了某個開關,喧囂與嘈雜瞬間褪去。
萬籟俱寂。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詭異的、仿佛來自四麵八方的呢喃聲,如風似語,如泣如訴,牽引著全城生靈的神魂。
很快,整座城池陷入了沉睡。
陸長青沒有抵抗,任由那股奇異的力量將自己的神識拉入一片無垠的黑暗。
這股力量不似十八層地獄的牽引力,卻也足以讓人沉淪其中。
下一刻,眼前豁然開朗。
他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座白玉廣場上,周圍是數千名與他一同入城的修士或凡人,個個臉上都帶著震撼與茫然。
眼前,是真正的天上宮闕。
數座仙峰懸浮於雲海之上,銀瀑垂掛,瑞氣千條,仙鶴齊鳴。
一座巨大無比的山門矗立在前方,上書四個龍飛鳳鳳舞的古篆——雲墟仙宗。
“這就是……仙宗嗎?”
有人喃喃自語,激動得渾身發抖。
陸長青卻興致盎然地打量著四周。
這片空間,法則自成一體,儼然是一方領域,或者說……神域。
“肅靜!”
一聲威嚴的斷喝如驚雷炸響。
隻見山門前光華一閃,一名身穿紅袍、方臉絡腮胡的中年修士憑空出現,身後跟著十名身穿雲紋白袍的外門弟子。
他目光如電,掃過全場,冷冷道:“今日,乃我雲墟仙宗百年一度的收徒之日。”
“入我仙門,需考核三事:緣、法、道。”
“緣,是機緣;法,是修行;道,是向道之心!”
說罷,他大袖一揮!
上千道靈光從他袖中飛出,如螢火蟲般沒入前方那座雲霧繚繞的山林之中。
“此山中,有靈根千枚。五日之內,入山尋得靈根,是為‘緣’;將其煉化,是為‘法’;活著走出此山,便是爾等求道之心!”
話音剛落,人群中一個氣息強橫的還丹境修士便大聲嚷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