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府。
整座府邸,死寂得可怕。
所有侍女仆從皆屏息凝神,連呼吸都放得極輕,生怕發出半點聲響,引來滅頂之災。
主殿之內,氣氛更是壓抑。
“砰!”
一隻價值連城的琉璃玉盞被狠狠摜在金絲楠木的立柱上。
瞬間四分五裂。
無數晶瑩的碎片,伴隨著刺耳的碎裂聲,濺落一地。
殿內,幾名心腹垂首侍立,頭顱低得幾乎要埋進胸口,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九皇子姬睿淵,這位手持聖皇劍,曾被譽為天命所歸的男人,此刻再無半分平日裡睥睨天下的霸氣。
他的一襲赤金蟒袍因劇烈的動作而褶皺不堪,那張英武的麵容漲成了豬肝色,青筋在額角與脖頸上如虯龍般突突直跳。
胸膛劇烈起伏,發出風箱般沉重的喘息。
他就像一頭被拔了爪牙,困在籠中的暴怒雄獅,在華美的大殿中來回踱步,每一步都仿佛要將腳下的金磚踩穿。
恥辱!
深入骨髓,永世難忘的奇恥大辱!
他示意心腹,借百裡玄那個蠢貨去試探深淺,本以為是一步妙棋。
他設想了無數種可能。
或那道人與欽天監當街衝突,自己便可坐山觀虎鬥,甚至能借此引動皇城大陣,名正言順地將其拿下。
可結果呢?
那道人竟毫發無傷地被“請”走了。
而百裡玄那個廢物,連帶著他那個星君姐夫,度厄星君。
度厄那個匹夫,不僅沒有幫他,反而殺了自己小舅子,向那道人獻媚求饒!
這簡直是在他姬睿淵的臉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更讓他怒火攻心的是。
就在剛才,監正那個老東西,居然派人傳話,送來一句告誡。
“九殿下,您,現在還不是大景的皇帝。”
他是誰?
他是姬睿淵!
是拔出了聖皇劍,天命所歸的天下公主!
就連那些仙宗老祖見了他都得恭恭敬敬,監正這個本該輔佐他的老家夥,竟敢如此警告他!
“豈有此理!”
姬睿淵猛地停步,一把抓起桌案上的古樸硯台,再次狠狠砸向地麵。
“哐當!”
墨汁四濺,汙了名貴的地毯,如同他此刻汙濁不堪的心境。
“老不死的!”
他雙目赤紅,壓抑到極致的怒吼終於從喉嚨深處爆發,聲音嘶啞而猙獰。
“一個該進棺材的老東西,也敢教訓本王!”
“還有度厄!那個沒骨頭的狗東西!等本王登基!第一個就要他死!”
他手中的聖皇劍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滔天怒意,嗡嗡作響,金色的劍光在他失控的皇道龍氣催動下,明滅不定。
然而,在狂怒的表象之下,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恐懼,如同附骨之疽,悄然自心底最深處浮現。
那個長青子……
隻要一閉上眼,那雙平靜得不起絲毫波瀾的眸子,就會出現在他的腦海。
僅僅一個眼神,就讓他如墜冰窟,道心險些當場崩潰。
如今,連執掌星辰權柄的欽天監星君,都對其畏之如虎。
此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三日後的祭祖大典,自己絕不允許有任何變數!
……
與九皇子府那壓抑到極致的氛圍截然不同。
迎仙居外,夜風和煦,卷著一絲皇城的繁華與喧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