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祭壇之上,邪氣如墨,粘稠得化不開。
那個巴掌大小的稻草人,通體是一種浸透了屍油的暗沉黑色,仿佛凝聚了百萬生靈死前最惡毒的怨念與詛咒。
它沒有心跳,卻在有規律地搏動。
每一次搏動,都讓周圍的虛空泛起肉眼可見的漣漪,散發著足以凍結神魂的陰冷與不祥。
一縷屬於女帝姬明月的青絲,被怨力侵染成灰敗之色,死死纏繞在稻草人的脖頸與四肢。
在它的胸口位置,用某種沸騰的怨毒鮮血,書寫著“姬明月”三個扭曲的大字,其下更有一串精準無比的生辰八字,如同烙印,深深嵌入其中。
祭壇邊緣,那個被抽乾了所有精氣神的羽化修士,雙目空洞無神,身體乾癟得隻剩一張人皮包裹著骨架。
他如同一個被無形絲線操控的提線木偶,還在機械地、一次又一次地對著稻草人跪拜。
每一次叩首,他殘存的最後一絲生命本源便被無情抽走,化作微不可查的流光,融入那邪異的稻草人體內。
隨著他的跪拜,稻草人頭頂與腳下那兩盞幽綠色的魂燈,燈火便隨之黯淡一分。
那火焰飄搖不定,似乎隨時都會被冥冥中的陰風吹滅。
陸長青一步踏出,身形無聲無息,出現在祭壇之前。
他神念微動,便能清晰地感知到,一條粗壯無比、由最純粹的惡意與詛咒構成的因果之線,從這稻草人身上蔓延而出,洞穿了層層空間法則的阻隔,如同一根燒紅的毒針,死死釘在遠方皇城中,姬明月的真名與命格之上。
正是這邪門到極致的鬼東西,在日夜不停地咒殺著大景皇朝的當朝女帝。
“釘頭七箭書……”
陸長青的眼神,冷得足以凍結萬載玄冰。
他沒有絲毫猶豫,手中誅仙劍發出一聲清越的嗡鳴,劍尖之上,一縷純粹到極致,足以斬滅萬法、終結因果的劍氣,吞吐不定。
這一劍,便要將這祭壇,連同其背後牽扯的所有惡毒因果,一並誅絕!
然而,就在他即將揮劍的刹那!
嗡——!
那巴掌大小的稻草人,體內積蓄的百萬怨氣仿佛找到了宣泄口,轟然爆發,化作一個漆黑如墨的球形護罩,將整個祭壇嚴絲合縫地籠罩。
護罩周圍的虛空,被那恐怖的怨氣侵蝕得嗤嗤作響,冒出陣陣令人作嘔的黑煙。
與此同時,一道蒼老、孤高、視萬物為螻蟻的神念,裹挾著無上威壓,自血光之中轟然降臨!
“螻蟻!不管你是誰,敢壞我仙宗大計,待老祖抓到你,定要將你神魂抽出,點燃天燈十萬年,永世不得超生!”
這縷神念霸道無比,並非簡單的威脅,而是意誌的直接衝擊,試圖單憑其位格,就將陸長青的精神碾碎,鎮壓當場!
“藏頭露尾的老鼠,也敢犬吠?”
陸長青不屑地冷哼一聲,誅仙劍光華更盛,根本不理會那神念的威壓,頂著東皇鐘虛影,一劍悍然劈下。
“靈玄子!還等什麼!給本座攔住他!”
那道神念的主人顯然沒料到陸長青意誌如此堅凝,竟不受絲毫影響,瞬間發出一聲氣急敗壞的怒吼。
始終默然立於祭壇一側的牛頭人靈玄子,聞言猛地抬起了頭。
他那雙銅鈴大的眼睛不知何時已被粘稠的血色徹底充滿,鼻孔中噴出兩道灼熱的白煙,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仿佛來自太古洪荒的咆哮!
“哞——!”
下一刻,他的身軀迎風暴漲,筋骨爆鳴之聲不絕於耳,皮膚下的肌肉如同活物般瘋狂虯結、隆起。
眨眼之間,他便化作一尊頭頂蒼穹、腳踏山脈的恐怖巨魔!
他肌肉虯結的巨足猛地一踏!
轟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