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明月的聲音,仿佛蘊含著凍結時空的偉力,讓廣場上所有沸騰的情緒瞬間凝固。
百官與民眾從那短暫的驚駭中回過神來,望向高台之上那道愈發顯得孤高偉岸的紫色身影。
他們心中的恐慌,竟被一種更為熾烈、更為瘋狂的崇拜所取代。
國師的神像碎了。
可陛下說,無恙。
在這位女帝君臨天下的百年歲月裡,她的話,便是天命,是比神諭更可信的真理!
既然陛下說無恙,那便一定是無恙!
大典在一種近乎於狂熱的肅穆氛圍中重啟。
一名新晉神將被引至台前,在姬明月淡漠的敕令與封神榜降下的璀璨金光中,沐浴神恩,脫胎換骨。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海嘯般的叩拜聲再次響起,人道氣運的洪流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鼎盛、凝實。
然而,就在這鼎盛的頂點。
一抹異樣的冰冷,無聲無息地,觸碰到了一個信徒滾燙的臉頰。
他下意識地伸手一摸。
指尖傳來一陣仿佛能凍結靈魂的、死寂的寒意。
他茫然地抬起頭。
一片雪白、輪廓分明得近乎完美的六角形晶體,正從那陰沉如鐵的鉛雲中,悠悠然飄落。
緊接著,是第二片,第三片……
不是成千上萬。
是億萬,是無窮。
天地間,毫無征兆地,下起了彌天大雪。
雪花極大,每一片都像是一道來自幽冥的符籙,帶著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死寂與規則。
它們落在地上,落在金色的琉璃瓦上,落在人們滾燙的肩頭。
並不融化。
隻是靜靜地堆積,散發著一種能滲透進骨髓、凍結思維的絕對寒氣。
喧嘩鼎沸的皇城,在這場突如其來,卻又詭異得沒有一絲風聲的死寂大雪中,漸漸失聲。
“天……天降大雪……”
“這不是祥瑞……這是……天地同悲?”
“國師他……難道真的……”
剛剛被強行壓下去的恐慌,以一種更深沉、更冰冷的形式,在人群的心底重新蔓延。
……
伍柳仙宗。
這裡早已是天魔樂園。
摩羅斜倚在白骨王座上,王座之下,有六個身形漆黑不定的似人形生物低頭跪伏。
更遠處,是一片白骨堆積的山脈。
摩羅猩紅的舌尖正享受般地舔舐著指尖一縷哀嚎的殘魂。
這時他忽然停下了動作,仿佛品嘗到了什麼敗興的雜味。
然後緩緩抬起頭。
那雙吞噬過無數修士的漆黑魔瞳,仿佛穿透了宗門的血色封鎖,望向了外界的天穹。
他感覺到,天地間的異常。
那是隨著這雪花降臨而來的東西。
一絲冰冷的、死寂的、卻又帶著某種至高無上韻律的東西,強行烙印了進來。
他伸出布滿魔紋的手掌。
一片雪花無視了層層禁製,憑空出現在他的掌心。
它沒有蘊含絲毫靈氣,也非水汽凝結。
在觸碰到他護體魔氣的瞬間,那霸道的魔氣竟如遇克星般,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嘶鳴,被其上附帶的寂滅之意迅速湮滅!
摩羅的臉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一寸寸地收斂,化為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可不信那個叫陸長青的男人,會死得這麼平平無奇。
天哭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