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莊嚴的梵音禪唱，扭曲成了勾魂奪魄的天魔囈語。
高懸空中的五百菩薩、八百羅漢，如同被戳破的泡影，瞬間消散了九成九。
剩下的，寥寥無幾。
三尊“菩薩”。
為首的，正是那被度化的無垢地仙。
他臉上狂熱的虔誠，百年未變，隻是氣息愈發深沉，已然是一尊貨真價實的地仙巔峰級魔頭。
另外兩尊，氣息稍弱，身上還殘留著未曾完全洗淨的仙道法則，正與侵蝕自身的魔氣劇烈衝突，讓他們神情扭曲，時而慈悲，時而猙獰。
是漏網之魚。
陸長青心中了然。
自兩百多年前，他將五大仙宗連根拔起，徹底搗毀了人間所有明麵上的神像，那些上界的仙人便徹底斷了降臨的根基。
仙界五大仙宗對此，怒火中燒，卻又無可奈何。
但這百年來，隨著天地之隔愈發薄弱，終究還是有一些藏匿於深山絕地，未曾被發現的殘破神像，被某些不死心的仙宗勢力找到，作為跳板，將法身偷渡了下來。
這些仙人，本想在人間撈一筆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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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們低估了如今人間的凶險。
他們要麼撞上了手持鬥姆神印，執掌一國氣運的女帝，被打得魂灰魄散。
要麼，就是不巧落在了這位“無天佛祖”的地盤上。
下場，不言而喻。
至於那“八百羅漢”，更是隻有十尊堪比仙人的天魔真身。
唯有那三千天女，倒是貨真價實。
天魔本就無形無相，可聚可散，最擅長蠱惑人心，正是這佛國最好的點綴。
其他的，雖看上去與真實無異，但皆為幻境演化。
無天，這是要凝聚佛門可能殘存的氣運。
畢竟，佛門可是允諾了他無天佛祖之位，他也算是貨真價實的佛門之祖。
陸長青收回了神通。
他看向蓮台上的摩羅，對方的實力，也在這百年間，再度精進。
地仙巔峰。
這已經是這方人間天地，所能容納的極限。
再往上，便會強製飛升上界。
但，陸長青知道，其實這佛國之中，無論是那三尊菩薩，或是十尊羅漢，亦或三千天女，其實也都算是摩羅的化身罷了。
隻要他願意，隨時可以將其變成摩羅本尊。
摩羅似乎很享受陸長青的注視。
他站起身，張開雙臂，如同在展示自己最完美的作品。
“國師，我這方極樂淨土，如何？”
“虛有其表。”
陸長青的評價一如既往的簡潔。
摩羅也不生氣，隻是笑了笑。
“國師還是這麼不解風情。”
他走下蓮台，赤著雙足，踩在冰冷的白玉地磚上，一步步向陸長青走來。
“無事不登三寶殿。”
“說吧，這次來，又是為了何事？”
“總不會是看我這佛國不順眼，想學上古之時某些所謂正道人士，來淨化我吧？”
他停在了陸長青麵前三步遠處，紫色的魔瞳，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陸長青。
百年的時光，並未在陸長青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他依舊是那副青衣淡然的模樣，氣息淵深似海，卻又感知不到任何明確的境界。
摩羅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了一分。
他如今連化身都已是地仙巔峰，自信在這人間，已是無敵的存在。
可不知為何，當他再一次直麵陸長青時，那種源自生命本質的威脅感，那種被天敵盯上的刺痛感，居然沒有絲毫的減少。
半分，都未曾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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