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青的目標隻有一個。
西天門廢墟!
那是他進入這片鬼地方的入口,也是此刻唯一的生路。
隻要能回到凡間,這片仙界的詭異法則便再也無法束縛他。
體內那兩股隨時可能將他撐爆的金仙本源,也能找到機會煉化。
然而,一種滅頂之災的預兆,化作億萬根冰冷的尖刺,從他神魂本源的最深處炸開,貫穿了他存在的每一寸角落。
這不是預感。
是正在發生的真實。
他猛地抬頭。
前方的空間,那些懸浮在死寂中的仙宮殘骸,它們的輪廓正在詭異地扭曲、拉長。
他明明在以燃燒精血的速度直線飛遁,神念所及的西天門方向,非但沒有被拉近分毫,反而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無限推遠。
這片天地,在排斥他。
不。
是在戲耍他。
陸長青的麵色沉入水底,沒有半分猶豫,五行大遁催動到極致。
身形撕裂虛空,瞬間出現在另一片完全陌生的殘垣斷壁之上。
可那股跗骨之蛆般的惡意,如影隨形。
他腳下,一塊斷裂的天階上,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忽然開始蠕動。
它膨脹,抽搐,表麵浮現出皮膚般的褶皺,最終裂開一道縫隙,化作一隻沒有瞳孔的渾濁眼球,死寂地注視著他。
遠處,灰霧之中,一道斷頭石碑上,一個早已被歲月磨滅的古篆字,無聲無息地沁出漆黑的鮮血。
那血不向下流,反而向上攀爬,勾勒出一個扭曲的符文。
最讓他通體發寒的,是他投下的影子。
在某一刻,那影子不再屬於他。
它滯後了一瞬,輪廓在地麵上勾勒出一個充滿貪婪與惡意的陌生笑臉,然後才不情不願地重新與他的腳步重合。
他意識到,自己被鎖定了。
那些從仙墟深處蘇醒的恐怖存在,已經將這片廣袤的仙界廢墟,化作了它們的囚籠。
怎麼辦?
真的要被耗死在這裡?
陸長青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得冰冷而瘋狂。
他猛地一咬舌尖,再次噴出一口本源精血,儘數灌入東皇鐘的虛影之中,不計代價地催動這件至寶,玩命似的朝前衝撞。
……
與此同時。
仙墟最深處,那片廣袤無垠的雪白大地上。
骨灰堆積而成的“雪原”之上,那尊端坐於骸骨王座的詭神,空洞的眼眶中,兩點幽綠的鬼火正倒映出陸長青在絕境中衝撞的景象。
“有趣,這隻螻蟻真有趣,明明跑不掉,還這麼賣力。”
骸骨王座上的詭神,發出了神念的波動。
那聲音不帶任何情緒,是億萬枯骨在亙古的死寂中摩擦,所發出的最後回響。
“他的跟腳,有些奇特......”
另一邊,腐爛的蟠桃園核心,那株巨大的紫金桃樹空殼,一根遍布屍斑的腐朽根須微微抽動,貪婪的意誌在根係網絡中流淌。
“那件至寶的氣息……令人厭惡。”
瑤池之底,成千上萬顆女仙頭顱的怨念彙聚成聲,那聲音冰冷而怨毒,讓池水都泛起一層寒霜。
“鴻蒙紫氣,才是根源。”
仙寶閣的小世界內,盤踞在巨大神屍之上的蛇骸,其胸腹間的四個猙獰頭顱,八隻眼瞳中,閃爍著同樣的貪婪。
既然那鴻蒙紫氣的氣息已經消失,被他藏匿了起來,那麼,就去他的過去看看,他究竟將東西藏在了哪裡。
骸骨王座上的詭神,緩緩抬起了一根由無數聖人指骨拚接而成的慘白手指。
它沒有撕裂空間,沒有攪動風雲。
隻是對著虛空,輕輕一點。
時間的流速,在它的指尖開始變得粘稠、緩慢,最終徹底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