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鳴的意識於黑暗中緩緩浮現,恰似自深淵艱難掙脫而出。他清晰感知到,自身軀體仿若曆經撕裂,又似遭某種無形之力反複碾壓。此般痛楚並非源自外在,而是深入骨髓,連靈魂都為之震顫。
起初,他並未急於睜眼,而是先行感知體內狀況。
靈力仍舊紊亂,恰似狂風肆虐下的海麵,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識海深處,那股陌生的意誌雖已被壓製,卻並未徹底消散,仍在角落中蟄伏,仿佛在伺機而動。
張鳴徐徐調動神識,開始運轉《九轉輪回訣》中的鎮神口訣。這是他前世於一位古修遺骸處尋得的秘法,專為穩定神識、抵禦外力入侵而設。他默念口訣,每一個字仿若在識海激起層層漣漪,一圈圈擴散開來,逐步平複那片動蕩的“海域”。
他察覺到那股意誌在抗拒,然而它似乎亦受重創,無法再如先前般輕易侵占他的意識。張鳴趁勢加強口訣運轉,同時將部分靈力引入識海,與那股意誌展開對峙。
片刻之後,識海終於恢複了些許清明。
他睜開雙眼,視線落於自己掌心。掌紋依舊,可他卻覺得這雙手已不完全屬於自己。那種感覺,猶如一把劍被他人握持後歸還,已然沾染了陌生氣息。
他無暇多想。
丹田內的靈氣依舊暴躁,似隨時可能再度失控。他深知,若不儘快處理,這些靈氣遲早會反噬自身,徹底摧毀他的根基。
他深吸一口氣,運轉《混沌心訣》,著手引導體內那股狂暴的靈氣。他不敢貿然行事,而是先在經脈中模擬“天鎖八荒陣”的運行軌跡。這是他從記憶寶庫中調取的一門古陣,專門用於封印暴走的靈力,將其引導至特定經脈,以防衝擊丹田。
他一邊運轉心訣,一邊在體內構建陣紋。此過程極為危險,稍有差池,便可能引發更為劇烈的靈力震蕩。他的額頭再度滲出冷汗,手指微微顫抖。
但他並未停下。
他明白,自己已無退路。
靈氣被一點點引入“天鎖八荒陣”中,雖依舊狂暴,卻至少不再無序衝擊。張鳴趁機調整經脈的承受力,使其適應這股力量。
他忽憶起係統在模擬推演時給出的一條建議:“以戰止戰,方可破境。”
他微微一怔,旋即領悟其中深意。
若隻是單純壓製這股靈氣,終究並非長久之計。它本就是他修煉過程的一部分,隻因融合《九轉輪回訣》與《混沌心訣》時產生衝突,才變得暴躁不安。與其將其封印,不如將其轉化為破境的助力。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調整心神。
他開始改變“天鎖八荒陣”的運行方式,由封印轉為引導。他逐步釋放靈氣,讓它們在掌控下衝擊丹田壁壘。他不敢一次性釋放過多,而是分批次進行,每次都小心翼翼地調整靈力流向。
丹田壁壘仿若一道厚重的城牆,靈氣衝擊其上,發出沉悶的轟鳴。張鳴眉頭緊皺,深知這是最為關鍵的時刻。
若靈氣無法衝破壁壘,他的經脈恐將承受不住反噬,導致根基儘毀。
若靈氣成功衝破壁壘,他便能借此契機突破至金丹期,徹底掌控這股力量。
他咬緊牙關,繼續引導靈氣。
丹田壁壘在一次次衝擊下逐漸鬆動,但仍未完全崩裂。張鳴心跳加速,能感覺到自身極限正在逼近。
就在此時,識海深處那道模糊身影忽然清晰了一瞬。它並未言語,隻是靜靜凝視著他,眼神中似帶著一絲……期待?
張鳴心頭一震。
他不知那究竟是什麼,但隱約有種感覺——那道意誌,並非全然是敵人。
它似乎……在等他突破。
這一念頭剛一浮現,他便立刻將其壓製下去。此刻並非思考這些的時候,他必須集中全部心神,完成最後的衝擊。
他深吸一口氣,調動體內最後一絲靈力,將“天鎖八荒陣”徹底轉變為引導模式。他不再壓製靈氣,而是全力推動它,向丹田壁壘發起最後的衝擊。
靈氣如洪流般洶湧奔湧,狠狠撞擊在壁壘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