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完整拚合的骨片,懸浮於二人之間,其上紋路仿若鮮活之物,微微起伏波動。與此同時,掌心處的金色紋路與之遙遙相應,恰似跨越時空的隱秘話語,正於無聲之中傳遞。
張鳴並未伸手觸碰。
他僅是垂眸,呼吸沉穩,將一縷靈力緩緩注入腳底地麵。此番舉動,已非試探,而是旨在確認這片秘境對於李碧蓮是否依舊存在排斥。其結果令他稍感安心:雖震動微弱,卻規律得如同心跳,仿若某種古老契約被重新喚醒後的回應。
她立於他身後半步之遙,緘默不語。然而,袖中靈符的溫度,已然從滾燙轉為溫熱,恰似冬日裡手持一杯尚未冷卻的茶。
就在此刻,遠處霧氣驟然凝聚成一道弧線,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撥開。
五道身影悄然浮現,衣袍沾染血跡,氣息陰冷徹骨。他們腳步落地毫無聲響,卻瞬間致使整片空間的靈氣紊亂不堪。這五人並未即刻動手,而是以特定方位站定,每人手中緊握著一枚漆黑的骨釘,釘尖朝下,插入地麵三寸之深。
陣法啟動的瞬間,張鳴便已然知曉——這絕非普通的伏擊。
而是殺陣。
血煞困靈陣,此陣專門克製金丹修士的神魂。一旦被困其中,輕者修為倒退,重者神識崩裂。該陣早已經失傳,僅存於第二世魔族戰爭時期的殘卷記載之中。
張鳴不動聲色,右手輕輕翻轉,將掌心殘留的藍光虛影引至指尖,宛如提著一盞微弱的燈籠。
“碧蓮。”他低聲說道,“彆動。”
她瞬間領會其意,不僅未撤去清心陣,反而將最後一絲靈力壓入符紙核心,使其光芒內斂,不再向外泄露。這既是出於信任,亦是源於默契——她深知他欲借敵人之勢,以破敵人之局。
五名邪修中為首之人,眼中閃過一抹貪婪之色,低聲喝令:“快!他剛獲得秘寶,根基尚未穩固!”
話音未落,陣法轟然激活,血色霧氣從地底洶湧湧出,纏繞向張鳴的雙足。若是一般的修士,此刻必定慌亂運轉護體靈力,如此反而會加速陣法的吞噬。
但張鳴隻是緩緩向前踏出一步。
左腳踩於乾位,右腳落於坤宮,身形看似未變,氣機卻陡然下沉,猶如山嶽紮根於大地。
係統瞬間從記憶寶庫中調出陣法分支——八卦迷魂陣,這是一種反製類的困陣,講究“借力打力、虛實互換”。他並未動用靈力強行破陣,而是以自身作為引子,故意讓血煞之力貼近經脈三寸之處,再借助掌心藍光虛影模擬秘境的波動頻率,悄然扭曲陣眼的能量流向。
五人的臉色微微一變。
“不對!”一人驚呼道,“陣眼偏移了!”
“不可能!”另一人怒吼道,“明明已經鎖定了他的氣息!”
張鳴嘴角微微上揚,終於開口說道:“你們布陣之時,忘了留意風向。”
話音落下,他猛然屈指一彈,藍光虛影脫手飛出,直射東南方——正是原本陣眼所在之處。那邪修首領反應極為迅速,揮臂試圖阻擋,卻隻見虛影穿身而過,並未造成任何傷害,反倒在其背後的地麵投下一道詭異的陰影。
陰影落地成形,正是八卦迷魂陣的坎位標記。
陣成!
原本壓製張鳴的血煞之力陡然倒卷而回,五人腳下的泥土翻湧,八道虛影從地底升起,圍成環形,將他們困於中央。這並非簡單的困陣,實則是一場心理戰——每邁出一步,都會看到另一個“自己”從霧中走出,眼神空洞,動作遲緩,卻步步緊逼。
“幻象?!”有人嘶吼著,揮刀斬向自己的倒影,卻驚覺刀鋒所觸及之處竟有著真實的阻力。
“並非幻象。”張鳴緩步逼近,每一步都精準地踩在陣紋的節點之上,聲音平靜得令人膽寒,“是你心中有鬼。”
邪修首領額頭青筋暴起,咬牙切齒地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這地方根本不該有人能夠破陣!”
張鳴並未作答,隻是抬起右手,掌心的金紋幽藍流轉,與骨片遙遙共鳴。他並未全力催動,甚至未曾動用一絲殺招,僅僅憑借陣法的壓製,便已讓對方自亂陣腳。
這才是最為可怕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