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以斜切之勢,越過坊市青瓦的簷角,為“千機閣”門前的那麵銅鈴,覆上了一層淡金色澤。彼時,張鳴佇立在街心,身著的粗布衣擺,被微風輕輕掀起一角,袖口微微顫動間,一枚玉瓶自衣袖內悄然滑落至掌心。瓶身透著絲絲涼意,瓶中的血樣安靜地蟄伏其中,恰似一顆陷入沉睡的心臟。
他並未抬頭去看那銅鈴,然而卻敏銳地感知到,昨夜銅鈴與血樣之間所產生的細微共振——那是一次近乎難以察覺的震顫,仿若從深淵之中傳來的一聲低語。此刻,整條長街依舊喧囂熱鬨,靈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符紙在空中翻飛飄舞,丹爐中蒸騰而起的藥霧,在空中交織成一張無形的網。但張鳴深知,在這繁華表象之下,已然有某種東西開始腐朽。
他邁著沉穩的步伐緩緩前行,指尖輕輕撫過玉瓶的表麵,與此同時,識海中的係統界麵悄然展開,其上清晰地顯示著:【目標鎖定:三處靈器波動源,頻率匹配血樣腐意共振波段】。
第一處位於東市的角攤,一柄斷刃斜插在粗陶匣之中,刃口泛著青灰色的鏽跡。攤主是一位滿臉刻滿風霜的老修士,此時正低頭專注地撥弄著算盤。張鳴走上前去,目光不經意間掃過那柄斷刃,隨後不動聲色地取出一粒靈晶,問道:“此物件價值幾何?”
“三百下品靈晶,不講價。”老修士眼皮都未抬一下,直接回應道。
張鳴遞出靈晶,在接過斷刃之時,指腹悄然劃過劍格內側。果不其然,一道極細的刻痕隱匿於鏽蝕之下——那是“羅”字的殘跡,筆鋒猶如蛇纏骨般蜿蜒,正是魔祖羅睺古篆的最後一筆。見狀,他心中陡然一沉,不過旋即便強壓下內心的情緒,轉身離開。
第二件目標物品在西坊的暗鋪,一麵銅鏡懸掛在黑布之上,鏡麵雖蒙著一層灰塵,卻隱隱透出暗紅色的光暈。店主見張鳴駐足,立刻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客官,此鏡乃是從古墓中出土的,具有照見魂影、驅邪避煞之功效。”
張鳴並未言語,隻是取出“隱息丹”的殘渣輕輕一抹,而後彈入袖中的符陣。刹那間,他體內的靈力如同凍住的泉水一般,流動戛然而止,氣息也瞬間跌落至煉氣三層。他佯裝好奇,伸手欲觸摸銅鏡,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鏡麵的瞬間,係統驟然發出警報:【檢測到魂烙篡改痕跡——原主神識已被剝離,替換為血影閣特有陰印】。
他佯裝失望地搖了搖頭,隨即轉身離開。
第三件物品最為難尋。它並不在明麵上的集市之中,而是夾雜在一批“秘境外圍遺物”裡,由一名年輕的散修背在背簍中,正準備送往拍賣行進行預審。張鳴遠遠地鎖定了那人,而後悄然尾隨至巷口。少年停下腳步歇腳,解開布包,一塊殘破的陣盤露了出來——正是前日被南荒丹盟拍下的同款。
然而,這一塊卻有所不同。
在其裂痕的深處,纏繞著一絲極為淡薄的黑氣,如同活物一般緩緩蠕動。張鳴見狀,瞳孔微微一縮,當即調用“記憶寶庫”中的醫道傳承,反向解析那黑氣的成分。畫麵在識海中迅速浮現:腐血、怨魂碎屑、還有一絲……親緣血脈的氣息。
“是張家祖墳的方向。”他在心中暗自思忖。
就在此時,係統界麵突然閃爍起紅色光芒:【危機預警等級提升——檢測到低頻魂泣波,頻率匹配《亡靈引》殘篇咒印。觸發條件:至親之血為引,陰脈為基,魂燈為媒】。
張鳴頓時呼吸一滯。
他曾在第三世縣令之子的屍身上,嗅到過類似煉製傀儡的陰穢之氣。而如今,這股氣息竟與血樣產生共鳴,這意味著有人正在以他家人的遺骸為引子,試圖喚醒沉眠的魂魄。
目標,極有可能已經鎖定了張家舊地。
他緩緩握緊手中的玉瓶,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這絕非巧合,亦非偶然。這分明是一場有計劃的侵蝕,是來自過去的毒牙再次惡狠狠地咬向他的根基命脈。
回到“聽雨軒”,李碧蓮已在內室等候多時。見他歸來,她並未詢問此次外出的收獲,隻是默默地遞上一杯熱茶。茶湯清澈見底,水麵上還浮著一縷幽幽的茶香。
“你的臉色不太好。”她輕聲說道。
張鳴接過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升騰,模糊了他的視線。他並未急於飲用,而是將茶杯放置在案桌上,隨後從懷中取出一枚墨綠色的蠱蟲,蠱蟲通體宛如苔蘚凝結而成,散發著淡淡的腐腥味。
“這是‘易形蠱’。”他聲音低沉地說道,“能夠模擬魔修靈脈的波動,且持續時間可達六個時辰。我打算借此進入血影閣的外圍據點。”
李碧蓮的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不過很快便穩住了情緒:“他們不會輕易接納外人進入的。”
“所以我不能以張鳴的身份進去。”他目光沉靜如水,“我會偽裝成一名被逐出師門的陣法師,因研究禁忌雙紋陣法而遭到正道追殺,如今走投無路,隻能投靠魔門以求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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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默了片刻,忽而起身,從櫃中取出一隻玉盒:“這是你前日留下的回春丹餘料,我添加了些寧神花粉,倘若你靈脈出現不適,可服用半粒。”
張鳴接過玉盒,放入袖中。
“坊市這邊,我會放出風聲。”她繼續說道,“就說你已閉關衝擊元嬰,短期內不會露麵。”
“好。”他點頭表示認可,“若三日之內我沒有消息,你便焚符召喚係統來保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