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雲劇烈翻湧,蘊含法則之力的巨手緩緩下壓。此時的空氣仿佛凝固的鐵水,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灼痛。張鳴單膝跪地,手臂上的鮮血尚未止住,掌心那枚破劫令所殘留的灼痕依舊散發著熱度。他抬頭,目光堅定如釘,死死地鎖定著自天穹垂落的巨掌。這並非普通的雷電或火焰,而是純粹的規則之力,宛如天地親自對他的命運做出宣判。
此刻,他體內的靈流幾乎枯竭,混沌心訣的運轉也變得滯澀不堪,就連抬手這個簡單的動作,都仿佛要扛起整座山脈般艱難。方才的那一劍,已然耗儘了他所有的算計與氣力。當下,他唯有堅守站立,即便最終倒下,也要保持站立的姿態。
就在巨手距離他頭頂不足三丈之時,一道光芒自天外斜掠而來。
這光芒既非劍光,亦非法印,而是一道青灰色的符籙。符籙輕飄飄地飛出,迎風迅速膨脹,瞬間化作百丈巨幡,橫亙在天劫與張鳴之間。符幡之上並無字跡,卻有古老的紋路流轉,一縷縷灰霧從幡麵溢出,硬生生地拖住了法則巨手下壓的勢頭。
張鳴見狀,瞳孔猛地一縮。
有人前來相助。
他來不及過多思考,識海中的係統突然劇烈震動——【檢測到高維符道波動,來源未知,等級:超階】。
緊接著,一道身影從虛空中穩步踏出,步伐平穩,仿佛隻是在尋常山道上行走。此人身披灰袍,兜帽遮住了麵容,隻露出半截蒼白的下頜,指尖夾著一縷灰煙,正是那符幡的本源之力。
“還能站得住?”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絲似曾相識的感覺,仿佛是從極為遙遠的地方傳來,又好像在夢中曾經聽聞。
張鳴並未回應,隻是緊緊地盯著對方。他能感覺到,此人身上既無殺意,也無善意,如同一塊行走的古老石碑,冷硬且沉默。
灰袍人並未等待他的回應,左手一揮,符幡再度膨脹,灰霧劇烈翻滾,竟在空中凝聚成一道環形陣圖,將張鳴籠罩其中。法則巨手轟然砸落,與陣圖猛烈相撞,爆發出一陣無聲的震蕩。地麵瞬間龜裂,山石化為齏粉,然而陣圖卻紋絲未動。
張鳴的喘息逐漸平穩,體內殘存的靈流終於得以重新彙聚。
“你究竟是誰?”他終於開口,聲音乾澀得如同乾裂的石頭。
“你無需知曉。”灰袍人淡淡地說道,“我隻負責擋住這一擊,不多也不少。”
“是誰派你來的?”張鳴的目光如刀般銳利。
灰袍人微微側頭,似乎在思索,片刻後說道:“一個你曾經救過的人。”
這句話讓張鳴的心頭猛地一震。他曆經三生三世的輪回,仇敵眾多,而恩人卻屈指可數。能夠讓他以性命相托的,唯有李碧蓮、父母、姐姐……但這些人,似乎都不具備如此通天的手段。
“是李碧蓮嗎?”他試探著問道。
灰袍人搖了搖頭,“不是她,但此事與她有關。”
張鳴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他想起識海中閃過的畫麵——那間石室,那枚玉符,以及那句低語:“魂引契可牽天劫。”而李碧蓮體內的黑絲,正是魂引契的印記。
“你究竟知道多少?”他壓低聲音問道。
“我知道你正被他人利用。”灰袍人緩緩說道,“這場天劫本不該如此。有人篡改了劫序,趁著你突破的時機,引動了上古禁製,企圖將你徹底抹殺。”
張鳴冷笑一聲:“是張智仁嗎?”
“名字並不重要。”灰袍人抬起手,指尖的灰煙凝聚,竟在空中勾勒出一道符紋——與李碧蓮體內黑絲形成的符文幾乎一模一樣。
“這是‘劫引陣’的子紋,唯有掌握陣眼之人,才能操控天劫。”灰袍人說道,“你的養子,不過是一枚棋子。背後的主謀,才是真正的執棋者。”
張鳴的拳頭緊緊攥起,指節泛白。他早就知道張智仁背後有靠山,卻沒想到對方竟然能夠觸及天劫法則,甚至動用上古禁製。
“那你為何要幫我?”他緊緊盯著對方,“你難道不怕惹禍上身?”
灰袍人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另一隻手,掌心浮現出一塊殘破的玉符。玉符上刻著半道“九子令”的紋路,與在南哨林發現的殘符如出一轍。
“我欠一個人情。”他說道,“她曾以自己的鮮血,換取我一線生機。她還說,若有一日你遭遇劫難,我必須出手相助。”
張鳴的心頭又是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