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鳴於密室之中完成精血封印陣盤之際,門外傳來一陣輕叩之聲。“張師兄,李師姐說……明日風寒,特意為你備了護心內甲。”張鳴簡單回應後,門被推開,冷風裹挾著灰燼撲麵而來,徑直撲在他的臉上。然而,他並未停留,而是徑直朝著校場方向走去。其粗布衣衫的衣角沾染著尚未乾涸的血痕,指尖仍殘留著布置精血封印陣盤時所產生的灼意。他沒有回頭,身後密室的門自動閉合,封匣中的“破界之眼”微微震顫,仿佛在回應某種即將降臨的召喚。
在校場上,兵器整齊列陣,弟子們神情肅穆地肅立著。火把在夜風中搖曳不定,映照得鎧甲表麵忽明忽暗。現場一片寂靜,無人言語,唯有靈力在經脈中流轉時發出的細微聲響。眾人雖已整裝待發,卻仿佛被一股無形的重壓壓製著呼吸,目光低垂,戰意也顯得沉滯。
張鳴踏上高台,並未運用靈力,但其聲音卻穿透風聲,清晰地傳至每個人的耳中。
“我父張長順,一生躬耕於田,對修行之道一無所知。”他語氣平靜地開口說道,“他曾言:人可無靈根,不可無脊梁。”
台下有人不禁抬起頭來。
“張智仁,是我親手養大的孩子。”張鳴繼續說道,“他本可安穩度日,卻為了權勢,毒殺親生父親,與魔道勾結,甚至獻祭生魂。這並非個例。你們之中,家中可有兄弟反目成仇?可有親族因貪欲而相互殘害?”
一名年輕弟子聽聞此言,不自覺地握緊了劍柄。
“魔道的存在,不止於幽冥祭壇。”張鳴目光掃視眾人,神情嚴肅,“它潛藏在人心最陰暗之處,引誘你背叛至親,誘使你放棄底線。今日我們出征,目的不僅是為了破除陣法,更是為了守護——人之所以為人,絕不應該低頭的那根脊梁。”
風,忽然間靜止了一瞬。
李碧蓮從隊列中穩步走出。她手中捧著一件暗紋內甲,走到高台中央,當著所有人的麵,動作輕柔且堅定地為張鳴披上。她的指尖在肩扣處停頓了片刻,一道溫潤的靈流悄然渡入他的經脈之中。
張鳴瞳孔微微收縮,卻並未躲開。
“你護天下,”她抬起頭,聲音清亮而堅定,“我護你。”
隨後,她轉身麵向眾人,高聲說道:“我信任他,並非因為他強大,而是因為他從未為自己而戰。他所追求的,並非複仇,而是不讓其他家庭經曆我們曾經遭受的痛苦。若這一戰能夠斬斷魔道的根源,哪怕隻是多護住一個孩子,使其不被至親所害,那也值得我們並肩作戰,赴湯蹈火。”
她話音剛落,陣法長老拄著拐杖緩緩上前,將一枚刻滿符文的青銅令投入火盆之中。火焰瞬間騰起三丈之高,映照出他滿頭的白發。
“老夫鑽研陣法六十載,從未以陣傷人,今日願破此戒。”他低聲說道,“此令焚燒之時,陣法完成之日,我願以壽元為引,助力‘破界之眼’開啟。”
特訓隊隊長單膝跪地,拔劍斷發,投入火中,決然道:“我等十二人,願為先鋒,生死不退。”
一名女弟子毅然摘下母親所贈的玉鐲,狠狠摔碎於地,堅定道:“若我不能歸來,此聲便是我魂歸故裡的信號。”
一件件信物紛紛投入火盆,火焰越燃越烈。有人解下婚戒,有人撕下家書,有人將孩兒所畫的歪斜符紙疊成方勝,靜靜放入火中。在火光的映照下,眾人的麵孔逐漸褪去猶豫之色,燃起堅定的決意。
張鳴抬手,掌心的傷痕裂開,一縷藍光緩緩滲出。他將手覆蓋在封匣之上,元嬰之力緩緩注入其中。刹那間,係統“記憶寶庫”自動開啟,四世記憶中的戰歌殘音從識海之中湧出——那是第一世帝尊登基時萬軍齊唱的《鎮天令》,是第二世鎮天神祖出征前的《破劫謠》,是第三世遊方道士夜宿荒廟時哼唱的《守心調》。
三音相互交融,化作一陣低沉的吟唱,隨風擴散開來。
“……血不冷,刃不折,魂不散,誓不滅……”
起初,隻有風聲與之應和。片刻之後,一名弟子低聲接唱。緊接著,第二名、第三名弟子也紛紛加入。越來越多的聲音彙聚在一起,如同溪流彙聚成河。
張鳴閉目,聲音逐漸低沉,卻字字如釘般堅定:“此陣,以我之血為引,以諸位之心為火!”
“破魔陣!”有人怒吼道。
“斬逆子!”
“衛山河!”
聲浪衝天而起,震得山霧翻騰不已,遠處幽冥祭壇方向的黑影竟也微微一顫。此時,火把齊燃,將整座山門映照得如同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