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後,周桂紅一行人氣昂昂回來,像鬥勝的公雞一般。
老太太看著兩個兒媳臉上的指甲印,猛地閉眼,深吸一口氣才緩緩睜眼:“臉上這是被人抓的?”
“昂,”周桂紅大聲應了一聲,摸了摸臉上的傷,刺疼刺疼的,咧嘴笑了:“娘,你都不知道我們剛剛多厲害,那家人的男人還想動手,被建國建設還有春生攔住了,我和秀蘭直接上去一頓削,她們可比我這嚴重多了。”
王秀蘭站在旁邊不說話,絲毫沒有剛剛在彆人家氣勢大開的模樣。
周桂紅還在激動說著乾仗的細節。
老太太聽得頭疼,知道大兒子被人賴上大兒媳心中有氣,索性沒打斷她。
等周桂紅說完,竟然=還有些意猶未儘,直說著沒表現好,心裡還有一大堆罵人的話沒說出來,這會兒在家才想起來。
老太太:......
可彆再說了,聽得腦仁疼,老太太當即打斷:“沒說好下次再說,既然氣撒出去了,這件事到此為止,畢竟是一個生產隊的,不能太過。”
周桂紅笑著應好,轉頭又問:“娘,明忠還沒回來?”
“跟老三在張家呢,這次遭了蟲,生產隊不少人都受了傷,你們張叔估計要統計受傷的人,之後還要去公社說,讓他們忙去,家裡用不到他們。”
“行,跟著張叔做事挺好的,他老人家見識多,明忠正好不會處事,多學學沒錯。”
老太太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平時張家有事,都會讓幾個兒子去幫忙,一來跟著張興祖學學為人處事,二來跟隊裡人打好關係。
四鄰關係好了,有事人家才會幫忙。
人嘛,都是相互的,也是你來我往。
等到李明忠和李顯富回來,聽說周桂紅王秀蘭帶著孩子給自己找場子,李明忠捂著臉,想笑又覺得不好,心裡暖呼呼的。
過了幾天,隊裡人才知曉,不隻是高明生產隊這邊遭了蝗災,整個北方地區都遭了蝗災,大夥兒都快絕望了。
吃,沒得吃;喝,沒得喝;這是要大夥兒的命啊。
聽說其他生產隊都有人吃土了,肚子鼓得嚇人,像是隨時都能炸了一樣。
老太太聽說有人在吃土了,讓李明忠去山腳下裝了一籮筐泥巴回來,兌點水攪合攪合。
淡黃色泥水,老太太招呼家裡:“要出去的,都往臉上抹點,手腳也彆忘了。”
舍不得餓著他們,隻能想這樣的法子了。
泥水抹在臉上顏色並不深,隻是看著有些麵黃肌瘦,像是營養不良一般。
這就是老太太要的效果。
外貌改變了,那之後家裡就不用減少食量,該吃吃,有個好身體比什麼都重要,尤其是世道艱難的時候。
如果說之前老太太還打算讓家裡人少吃些,這段時間看著幾個孫子餓得直咽口水,說話做事都沒什麼力氣,老太太就後悔了。
家裡又不是沒有糧食,囤了那麼多吃食,不就是為了家裡人不餓肚子嘛,不讓孩子們吃飽,豈不是本末倒置,萬一傷了底子,以後再多好東西也補不回來。
這幾天老太太夜裡睡不著就在想辦法,想到往臉上抹泥水,試一試,效果還挺不錯。
當天中午,老太太就讓周桂紅做足了大米飯,不能吃好,但能保證吃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