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宮月色如沙。
慕容夜策馬夜奔。
她心想,在自己的耐心指導下,陳顏俊做出了碾壓國子監的豐功偉績,居然沒有當即拿到賞金……
這讓她有些不爽。
“明天你可要好好研究一下辰龍部的怪物,爭取拿下雙功,雙管齊下,讓那司正老頭無話可說。”
“我儘量。”
陳顏俊點了點頭。
慕容夜騎馬太快,他跟在後麵有些吃力。
“我在司丞大人那裡要了些檢測蠱毒的蟲盒,寅虎部有需要檢測的嗎?”
慕容夜騎馬痛飲,隻搖了搖頭。
“你自己不是半隻腳入魔了嗎,寅虎部一共才五個人,不必檢測了,就算全都入魔,我照樣用!”
陳顏俊心中一驚,沒想到,這女人對下屬倒還蠻可靠的!
“沒想到長安城內居然有一百多個偽裝成人類的怪物……也許,亂世比我們預計的要更早到來。”
慕容夜道:
“長安城外早已是亂世了,至於長安末日,感覺也快了,除非我們能把這些怪物的幕後之人找出來。”
說罷,她扭頭瞥了眼陳顏俊,仰首噸噸狂飲。
“你,要快點變強了。”
“嗯。”
……
二人回到寅虎殿的時候,不止鄭克回來了,連秋濯也跟來了。
原來,這位鄭克,便是崔府對麵的鄭家人,與崔禪師是發小,與秋濯早就認識了。
秋濯想以代母找陳顏俊為由,混入鎮獄司體驗一下,在大明宮外徘回,苦於無人引薦不予放行,正好看到鄭克騎馬路過,便和他一起進宮。
三樓,包括陳顏俊在內的寅虎部五人,加上秋濯,齊聚一堂。
何不眠給眾人一一沏茶,之後盤膝坐在蒲席上,旁若無人的小憩起來。
寅虎部部丞居然給我沏茶……秋濯受寵若驚,手捧茶盞,鼓起勇氣道:
“陳顏俊,你晚上來鎮獄司也不提前說一聲,娘擔心死你了!”
一句話說的眾人很是羨慕,尤其是何不眠與鄭克兩個大男人。
陳顏俊解釋道:
“這不是有定位符玉麼?我看是你是想來鎮獄司玩吧。”
“少胡說!”
秋濯睜大眼睛,漲紅了臉,想辯解什麼,終究還是找不到新的借口,便低首喝茶,不再辯解。
寅虎部戰鬥員,鄭克,一直盯著陳顏俊,這才打招呼:
“我叫鄭克,陳醫師,幸會幸會。”
“陳醫師?”
陳顏俊抬頭看了眼這位鄭克。
其實想不看到他也難,因為他太大隻了,兩米多高,跟個巨人一樣。
肩有陳顏俊兩個寬,人不顯胖,尤其顯壯,像一堵牆。
談不上英俊,但也算麵色儒雅,眸光溫和,與強壯的身材有些違和,像是全麵加強版的劉寰。
“鄭前輩,久仰。”
鄭克大手端著茶盞,像是捏著一枚小酒盅。
“哈哈,聽說陳醫師前些日子無痛治好了崔達,鄭某小時候與他一起長大的,連修為也一樣,他是六品禪師,我是六品術師……鄭某以後受傷了,陳醫生可要及時幫我醫治。”
陳顏俊一驚,如此雄駿的身板與肌肉,居然不是武夫,而是術師?
“您這身體當術師,是不是有些浪費了?”
鄭克卻朗聲笑道:
“我的身材不到普通人兩倍大,丹田卻有普通六品修真者的三倍大,如此海量的靈力,不當術師釋放出去,豈不是太浪費了?”
陳顏俊表情複雜,總感覺這家夥在炫耀什麼……
一旁,慕容夜卻撇撇嘴道:
“彆看他五大三粗的,卻是個敏感的類型,體型大自然容易受傷,卻又格外怕疼,每次遇到大桉,出門前都給自己全身麻醉,隻留靈脈運行,跟你怕死是一個類型。”
鄭克也不辯解,隻憨憨笑著。
陳顏俊心想,這家夥看著隻有六品修為,卻有如此強健體質與海量靈力做支撐,戰鬥力絕對奔著五品去了。
這麼一看,寅虎部老大慕容夜隻有五品修為,負責戰鬥的鄭克是六品,負責後勤的宋去蕪是八品,現在又招了他這個個九品偵查員……單看修為,寅虎部這配置太寒酸了。
寒酸歸寒酸,但也確實是不正常修真者研究中心,除了文官何不眠,就沒有一個正常修真者。
想來也沒辦法,慕容夜進鎮獄司也就最近五年內的事。
這是個年輕的隊伍,強人都被其餘部或其餘勢力拉走了,慕容夜也隻能憑借慧眼識珠,在矮子裡挑將軍。
陳顏俊不服道:
“怕死怎麼了?”
慕容夜劍眸微凜,仰首痛飲。
“彆緊張,怕疼和怕死對小團隊而言,是避免被團滅的優秀品質。”
眼下,部丞何不眠盤膝打盹。
宋去蕪正伏在長桉前讀書。
鄭克一盞接一盞的美美品茶。
秋濯在陳顏俊身旁正襟危坐,仿佛自己也是寅虎部小團隊的一員。
當然,她作為寒食節蠱凋事件的當事人,也有理由坐在這裡。
慕容夜這才想起了正事,驚豔的容顏神情一肅,問鄭克:
“彆光顧著喝茶,關於這位方海平,你查出什麼來了?”
鄭克大手放下了小茶盞。
“這人是城外人,戶籍不詳,三年前才進入國子監,修行比較遲,但天賦很高,很快就入了八品武夫。”
“此人與陳醫師的同鄉樊宇,有過多次接觸,應該正是此人給陳醫師與樊宇下毒的。”
“武道院的人都說,方海平性格孤僻,多選修彆院的課程,不常上武道院的課,是個獨來獨往的人……其餘的就查不到了。”
這件事果然是有預謀的,而凶手就在國子監……陳顏俊感覺背脊發涼。
慕容夜皺眉,沒聽明白。
“所以,他到底是人入魔變成了怪物,還是怪物化成人的模樣?”
鄭克搖了搖頭。
“這個目前也看不出來。”
慕容夜抿了口劣酒,吧嗒著清潤的紅唇。
“可惜,那蠱凋已經自爆成一團肉渣,此事要等明日陳顏俊去看看辰龍部的怪物,才會有結果。”
眾人皆是一驚。
“辰龍部的怪物?”
何不眠睜開了眼。
宋去蕪也從長桉前轉過身來。
秋濯更是越聽越刺激,興奮的脹紅了臉!
“嗯,前幾日,其餘十一部趁我不在,在司樓偷偷共享了情報。”
這樣說著,慕容夜將剛才在司樓的見聞,毫不隱瞞的大致說了一遍。
眾人驚愕。
“長安城內竟有一百多個怪物!”
“這要是傳揚出去,豈不是人人自危?”
“沒想到,是辰龍部最先開始調查的。”
連秋濯,也震驚的喃喃自語:
“既然敵人下毒想害陳顏俊,那蠱凋為何襲擊我?”
宋去蕪皺眉,忽然茅塞頓開:
“也許向陳偵卿下毒的目的,也是你的通靈聖體。”
“那時,敵人可能覺得你拒絕所有男人的追求,是因為喜歡陳偵卿。”
“因此,下蠱毒控製陳偵卿,五行均賦未必會很快發作,但很可能被蠱毒吞噬神魂,敵人暗中控製陳偵卿與你雙修,或有秘法奪走你的通靈聖體。”
陳顏俊一聽,不得不佩服宋師姐腦洞大開,但也覺得頗有幾分道理。
聽到雙修兩個字,秋濯一臉嫌棄的緊皺著眉。
她可是要追隨姨娘的腳步,一心向道,堅持不與男子雙修的獨立女人。
目前看,陳顏俊算是個好男人,但她就不喜歡男人,不喜歡情情愛愛。
“這計劃根本行不通,我是不會和任何男人雙修的!”
宋去蕪繼續分析道:
“誰曾想,陳偵卿竟以凡人之軀抗住了蠱毒,計劃失敗後,敵人便派出蠱凋想直接取走你的丹田。”
“蠱凋是一種對根骨天賦極其敏銳的異獸,攻擊秋濯時,又察覺出陳偵卿的異常天賦,轉而襲擊……”
“由此可見,這蠱凋很可能隻是一個披著人皮的怪物,容易分心,也低估了秋濯的戰鬥力。”
“以上,隻是一種可能的猜測。”
宋去蕪說完,口乾舌燥,端起茶盞細細品味起來,紮耳聽著眾人反應。
慕容夜聽來,不停點頭。
“要我說,這蠱凋很是聰明,陳顏俊的天賦確實在秋濯之上,而且十分詭異,否則怎麼能當人爸爸呢?”
說到被陳顏俊當了爸爸,秋濯很是不服,可又不得不服,原因很簡單:
姨娘,是不會看錯人的!
陳顏俊起身道:
“眼下,蠱凋正在我手裡,去四樓仔細研究一番,便知道它是人是鬼。”
眾人點了點頭,隨即一起從三樓上了四樓。
四樓的原主人,許入雲,據說是個禦獸師。
從屋子裡也能看出來,留下大量類似標本一樣的獸乾。
還有親手繪製的異獸畫。
仔細看,這繪畫水平遠超宋去蕪,有的甚至畫出了恐怖的氣勢。
秋濯在一旁提醒陳顏俊:
“許前輩以前是禦獸院的助教,我上過她的課。”
陳顏俊微微頷首,好奇的問:
“所以,宋師姐之前說許前輩未必死了的意思是,是被蠱獸抓了嗎?”
宋去蕪看向慕容夜。
慕容夜搖了搖頭,表情複雜,並沒有多說什麼。
“以後你會知道的。”
陳顏俊心想,這個被抓的許入雲身上還有秘密。
他四下看了眼,四樓隔出了好幾間屋子,甚至有養寵物的地方。
可惜,並沒有醫房。
“部丞大人,我需要在四樓建一個小型醫房,寅虎部關於怪物的治療,僅限鎮獄司內,不涉及丹林院。”
陳顏俊如是道。
倒不是他不信任房助教,而是房助教的驗屍房來來往往的人太多了……保密性,還是差了些。
何不眠有些為難,轉首看向了慕容夜。
慕容夜聳聳肩:
“就按他說的辦吧。”
何不眠肅聲道:
“錢到位,一天時間就能備齊。”
慕容夜皺眉,對一天時間才能備齊不太滿意。
“一個時辰備齊。”
何不眠搖了搖頭。
“連最新的功賞都還沒下來,你錢怎麼到位?”
慕容夜卻一臉無謂。
“你先幫忙墊一下,我已經找到金主了,以後不會缺錢的。”
隨後,指著陳顏俊。
“何況,賞金下來,寅虎部每個人都有份的,大小而已,負責分錢不還是我麼?你也不想隻拿死俸祿吧!”
鎮獄司的十二生肖部,都是由不良帥獨立運行,自負盈虧。
部丞也隻是個負責監督與接洽的文官,除了拿月俸外,也會分到一部分不良人的賞金,具體多少由不良帥定。
何不眠歎息著搖了搖頭。
“去蕪,你隨我來。”
……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無事可做。
眼下,陳顏俊的心思全在蠱凋與怪物上,也不打算回南仙坊,便向眾人提議,到湖邊賞月。
說是賞月,其實是想與慕容夜學點劍氣。
四人隨即來到了湖邊,坐在崖邊巨石上喝酒,喝茶。
陳顏俊不好意思直接開口,便給秋濯一個眼神。
秋濯馬上就懂了,便道:
“作為姨娘的副手,你的實力實在太弱,應該讓姨娘教你習劍。”
陳顏俊順勢對慕容夜道:
“我也聽有容說,她養劍氣的法門是跟你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