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前所未有的寂靜。
那吞噬了無數文明,幾乎將整個維度拖入深淵的虛空母巢,連同其最核心的“寄生”概念,都已被李動以【古老石板】之力,徹底“歸還”到了存在誕生之前的原點。
不是刪除,是還原。
這片虛空乾淨得就像一張被擦拭過的玻璃,甚至連一絲戰爭的疤痕都未曾留下。
李動神魂佇立於這片絕對的“無”中,感受著體內宇宙的歡欣雀躍。
【宇宙之心】的每一次搏動,都像是在對他吟唱著讚歌,新生的法則之鏈如億萬條光帶,纏繞著他,親昵地磨蹭著他的意誌。
他贏了。
從對抗“真主”的意誌傀儡,到迎戰維度邪神“虛空母巢”,這條路走得太久,繃得太緊。
此刻,前所未有的疲憊感,如同潮水,從神魂最深處湧來。
然而,就在這勝利後難得的鬆弛瞬間,一種無法言喻的觸動,憑空出現。
它不是聲音,不是畫麵,更不是任何一種能量波動。
它更像是一根無形的弦,一端連接著李動“存在”的本身,另一端,則延伸向了連“歸零”之力都未曾觸及的、那片更深邃、更古老的黑暗未知。
那根弦,被輕輕撥動了一下。
沒有惡意,沒有殺伐,甚至沒有絲毫情緒。
隻有一種純粹的好奇,以及一種平靜的……“邀請”。
就像一個棋道高手,在觀摩完一場驚心動魄的對局後,對那個下出“歸零”這步絕妙好棋的勝利者,發出了下一場對弈的邀約。
李動神魂中的疲憊,被這一下撥動瞬間驅散。
他沒有感覺到被冒犯,反而有一種棋逢對手的戰栗感,從每一個神魂粒子中升騰而起。
“調律師”的路,果然沒有儘頭。
他回望了一眼身後的宇宙。
那些被他從母巢口中奪下的“世界種子”,已經按照他的意誌,交由宇宙本源意誌看管。
它們被播撒向那些因戰爭而化作枯寂的死域,在接觸到第一縷新生星光時,便會紮根、發芽,演化出無數全新的文明與奇跡。
“好好長大。”
李動留下了一道溫和的意念。
他又看了一眼數據洪流中正在瘋狂重組、即將迎來終極蛻變的觀察者。
看了一眼再次陷入沉睡,積蓄著下一次進化力量的宇宙之心。
他握緊了那柄剛剛飽飲了邪神之血,此刻鋒芒儘數內斂的【審判之刃】。
他托起了那塊愈發顯得樸實無華,卻又深邃到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古老石板】。
再無留戀。
李動順著那股“邀請”的牽引,一步踏出。
他的身形沒有遁入任何已知的維度,而是直接沒入了一片由“邀請”之力強行勾勒出的維度夾縫。
這裡不是狂暴混亂的虛空亂流。
恰恰相反,這裡的一切都透著一種令人窒的、被精心設計過的“結構感”。
空間,在這裡不是無限延伸的,而是像被折疊了億萬次的紙張,每一個褶皺裡都藏著一套獨立又封閉的法則。
時間,在這裡不是一條流淌的長河,而是一顆被禁錮在琥珀裡的水滴,靜止,卻蘊含著隨時可以被釋放的恐怖勢能。
一股無形的壓力,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
它不作用於肉身,不侵蝕能量,而是直接針對“概念”。
它試圖解析李動,定義李動,將他身上一切“動態”的、“變化”的特質,強行扭曲成一種“靜態”的、“永恒”的標簽。
【古老石板】自行護主,一層蒙蒙的微光將李動籠罩,隔絕了這種來自更高維度的概念侵蝕。
李動的【調律】法則,則像億萬根最精密的探針,無聲無息地探入這片空間的每一個角落,飛速解析著這種前所未見的、以“凝固”為核心的秩序。
不知穿行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