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錦辛不疾不徐地說:“我知道,徐先生做生意喜歡開門見山,我也不是個喜歡彎彎繞繞的人,那我就直說了。”
“我們可以合作,讓那個私生子從哪來,回哪去。”
徐斯禮一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小陸先生可能有誤會,我跟陸先生是合作夥伴,我對他本人沒有任何意見。”
“是嗎?”陸錦辛狐狸眼微眯,笑意未達眼底,“那徐先生真是大度,如果有人敢覬覦我的女人,那我一定會把他扒皮抽筋,但又不讓他真死了,而是讓他清醒地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看他下輩子還敢不敢。”
他這些輕飄飄又血腥氣極重的話,在空寂的戲樓裡,顯得有些瘮人。
徐斯禮看了他兩眼:“小陸先生說話真有你們陸家人的風格,但我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犯法的事我不會做。”
陸錦辛抬了一下眉毛:“我一般,都會讓這件事變得很合法。”
徐斯禮生來張揚,也活得熱烈,所以不是很喜歡這種陰惻惻的性格,對他沒什麼好感,不再接茬,目光轉向樓下的戲台。
一個青衣,正對著空無一人的台下,婉轉幽怨地唱著曲子,雙手打著水袖,雙腳蓮步輕移,像一縷倩魂。
他漫不經心地說:“我會一些粵語,但這粵語說和唱的調調好像不太一樣。”
他直接跳過那個話題,對他提出的合作毫無興趣。
陸錦辛當然知道是自己給的籌碼還不夠大,他很有誠意地進入第二輪談判:
“我知道徐先生以前在華爾街操盤過思邈證券,能在白人的地盤上殺出一方天地,真是傳奇,如果徐先生對美國市場還有想法,我們陸家倒是可以提供支持。”
博源銀行總部就在美國。
陸家在美國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力,確實能助徐氏集團更上一層樓,但是——
徐斯禮嘲諷地說:“陸家現在是陸山南的。”
“是啊,但陸山南一定不會幫徐總。”陸錦辛微笑地看著他,“而我會。”
“意思是,我要幫你拿下陸家,等你拿到陸家後,再反過來幫我?”徐斯禮嗤笑一聲,“小陸先生這是想做無本的買賣,空手套白狼?”
“我既然敢約徐先生,就不會一點誠意都沒有。”
陸錦辛不慌不忙地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文件,推過桌麵,“這是我擬好的合同,隻要徐先生助我拿到陸家,我們的合作就按這個合同來辦。”
徐斯禮垂了下眼,目光在那份合同上停留了一瞬。
但他沒去拿,而是再次看向戲台,咿呀的唱腔還在流淌。
片刻後,他伸手去端那杯已經冷卻的茶,抿了一口,聲音也帶上涼意:
“怎麼說呢,我確實,很討厭彆人覬覦我的妻子。”
陸錦辛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得真誠燦爛,他舉起自己的茶杯:“那就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兩個瓷杯相撞,發出的細響就好像一切塵埃落定的鐘聲,詭譎不明的氣氛到這裡也畫上了句號,空氣無形間變得鬆弛許多。
徐斯禮隨意地問:“小陸先生要在北城待多久?”
陸錦辛不知道想到什麼,狐狸眼流光溢彩,笑容意味不明:“北城山好水好人也好,我想多玩一段時間。”
徐斯禮懶得深究他的情緒變化是因何而來,回一句:“歡迎。沒彆的事,徐某先走了。”
陸錦辛起身,送他到樓梯口。
將雙手背在身後,看著徐斯禮和周祺遠去的背影,勾了勾唇,又走到欄杆邊,往戲台看去,《帝女花》已經唱到尾聲。
他嘴唇輕啟,跟著台上戲劇演員一起哼唱:
“合歡與君醉夢鄉,碰杯共到夜台上,百花冠替代殮裝,駙馬珈墳墓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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