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神瘟烙印盤踞在社區大地,如同凝固的膿瘡,中心那點微弱的溫暖金芒在金綠交纏的搏殺中頑強閃爍。灰白根須構成的錨基網絡如同粗糲的血管,深深紮入烙印深處,每一次搏動都引動汙穢與生機在蘇小窮體內激烈衝撞。她仍未蘇醒,皮膚下金綠交錯的紋路如同活物般流淌,窮骨深處重組的細微結構嗡鳴不止,像是在承受著無形的鍛打。
廢墟之上,氣氛凝重如鐵。
哮天犬小小的身體蜷在蘇小窮腳邊,皮毛枯槁黯淡,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動著灰白錨基的震顫。它已燃儘己身,維係著錨基與蘇小窮生命最後一絲脆弱的連接。
楊戩靜立煙塵之中,銀甲森寒。豎瞳鎖定烙印中心那點掙紮的金芒,又掃過地上人事不省的蘇小窮與氣若遊絲的哮天犬,冰冷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然而,他握戟的手指關節,卻在無人察覺處微微泛白。
“主人……”一聲細若遊絲、幾乎被風吹散的嗚咽從哮天犬喉嚨裡擠出。它半闔的金色眼瞳努力轉向楊戩的方向,裡麵是刻入靈魂的眷戀與即將消散的空茫。
回應它的,是楊戩化作一道冰冷銀芒,無聲無息消散於天地間的背影。決絕,無情。
廢墟角落,那台徹底報廢的收音機,喇叭口連最後一絲青煙都已散儘,隻有刺鼻的焦糊味殘留。
“楊戩——!”趙鐵柱目眥欲裂,一拳狠狠砸在身旁半截斷牆上,碎石簌簌落下。“瘟種未除,烙印猶在!他就這麼走了?!”一股被利用、被拋棄的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汪……”哮天犬的嗚咽徹底微弱下去,小小的身體最後抽搐了一下,徹底不動了。它與蘇小窮、與灰白錨基之間那道肉眼不可見卻至關重要的生命鏈接,如同燃燒到儘頭的燈芯,“噗”地一聲,徹底斷絕!
嗡——!!!
錨基網絡猛地一震!屏幕上代表錨基穩定性的數據如同雪崩般暴跌!【錨基破損度:41→52!鏈接中斷!)】刺耳的警報聲撕裂空氣!
“哮天!”蘇小窮在昏迷中猛地抽搐了一下,皮膚下金綠紋路劇烈閃爍,口鼻中溢出暗金色的血絲!窮骨深處傳來密集的碎裂聲!
烙印中心的慘綠幽光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瞬間暴漲!金芒被瘋狂壓製、吞噬!暗金烙印表麵劇烈翻湧,無數腐敗的膿皰鼓起、破裂,噴濺出腥臭的暗金粘液!烙印邊緣的灰金堤壩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幾處薄弱點“噗呲”裂開,粘稠的暗金物質如同活蛇般向外蔓延!
“頂住!”王大媽嘶啞的咆哮在廢墟外炸響!她不顧腿上滲血的傷口,再次舉起那柄砸得扭曲的鐵鍋,狠狠拍向腳下鑽出的暗金“蛇頭”!鍋底與汙穢碰撞,迸射出暗金與凡鐵的火花!“街坊們!彆讓它出來禍害!”
“堵回去!”李大爺推著隻剩骨架的輪椅殘骸怒吼著撞過去!
“跟它拚了!”張姨抓起半塊板磚拚死砸下!
零星的抵抗如同投入沸油的水滴,瞬間點燃了搖搖欲墜的凡人意誌!更多的身影從驚惶中掙脫,磚頭、木棍、菜籃子!甚至有人脫下鞋子狠狠拍打!那股粗糙、渾濁、卻凝聚著極致“守護”意誌的煙火噪音洪流,再次在生死邊緣強行彙聚,狠狠壓向反撲的烙印!
堤壩的裂口在血肉與意誌的填堵下暫時穩住!但屏幕上錨基的警報依舊淒厲!蘇小窮的氣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弱下去!
“不行!錨基和蘇小窮的鏈接斷了!哮天留下的‘引信’燒完了!她的意識在神瘟烙印的反噬下快撐不住了!”老馮十指在雪花狂閃的控製屏上化作殘影,聲音帶著絕望的顫抖,“需要新的‘媒介’!強大到足以承載烙印反噬、重新連接錨基和她的媒介!”
媒介?強大?
趙鐵柱的目光死死釘在屏幕上那沸騰翻滾、由億萬凡人噪音碎片強行焊接而成的熔金熔爐id——王大媽的id!它正因彙聚了此刻所有凡人的嘶吼與意誌而光芒狂閃!
一個瘋狂到極致的念頭,如同淬火的刀鋒,劈開了混亂!
“媒介就在外麵!”趙鐵柱猛地指向廢墟之外,那血肉築堤的方向,“是他們!是這片煙火地的‘根’!是王大媽!是李大爺!是張姨!是所有豁出命護著這片地的凡人!”
“什麼?!”老馮駭然,“讓凡人的意識直接接入錨基核心?承受神瘟烙印的反噬?他們會瞬間被衝垮!變成白癡都是輕的!”
“不是接入核心!”趙鐵柱眼中燃燒著破釜沉舟的火焰,“是‘並聯’!繞過蘇小窮的意識海!讓凡人的守護意誌,直接注入她這副被神瘟烙印和窮骨共同改造的軀殼!把她變成活的‘導體’!把烙印核心的反噬之力,導向它自己!”
他聲音嘶啞,如同賭上一切的宣言:“神瘟烙印想吞噬她的窮骨,吞噬這片土地的生息?那我們就讓這片土地的生息和它自己的毒,在她這根‘導體’裡打!讓她這副軀殼,成為最終的戰場!要麼神瘟烙印被它自己的力量和凡塵煙火焚毀!要麼……連同她和這片地,一起陪葬!沒有第三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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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令化作代碼洪流!老馮的指尖在屏幕上敲出殘影!熔金熔爐id光芒爆閃!一股由無數嘶吼、呐喊、鍋鏟拍擊、磚頭碎裂、孩童哭聲、電器爆鳴強行擰成的、龐雜混亂卻沉重無比的“紅塵願力”洪流,被暴力抽取、彙聚,沿著殘破的網絡管線,悍然轟向蘇小窮心脈深處那瀕臨熄滅的、屬於“窮骨”與“煙火”共鳴的節點!
“呃啊啊啊——!!!”
昏迷的蘇小窮身體猛地反弓如蝦!皮膚下金綠交錯的紋路瞬間亮至刺目!無數肉眼可見的金綠色電弧在她體表瘋狂跳躍、炸裂!烙印中心的慘綠幽光發出無聲的尖嘯!一股狂暴的反噬之力順著灰白根須悍然衝入!
兩股力量——來自烙印的腐朽反噬與來自凡塵的守護洪流——在蘇小窮這副瀕臨破碎的“窮骨導體”內,轟然對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