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青衫把牛車牽進院子裡,拴在院中的枇杷樹下。
薛紅燭招呼他進了客廳,抱了一壇女兒紅出來,各自倒了一碗。
“賴郎君,今天謝謝你,我敬你。”
“好!”
看出薛紅燭想要一醉解千愁,賴青衫沒有阻攔,跟她碰了碰碗。
沒有下酒菜,你一碗,我一碗,很快就喝了半壇的酒,薛紅燭這才漸漸打開心扉,說起她和高進的往事。
七年前,由於戰亂,她隨母親逃難來到蒼雲縣,是高進救了她們母女,為了報恩,也為了在亂世中有個依靠,她嫁給了高進。
開始的時候,高進確實很上進,把一家子都照顧得很好,但當時鄰村的惡霸看上了薛紅燭,幾次騷擾,高進憤怒之下,就把人給打廢了。
惡霸家人不依不饒,高進擔心吃上官司,隻好躲進深山,一個偶然的機會,他遇到了驃國的一個采玉人,把他帶到了驃國,說是可以賺大錢。
從此薛紅燭帶著老母就在高老莊生活,可是惡霸的家人依舊騷擾,她母親不堪其擾,很快就病死了,薛紅燭也就離開了村子,外出打工,卻被一個退休的老太監看中,收為養女。
“之前聽你說,醉仙居不是你一個人的,莫非……另外一個合夥人是你這位乾爹?”
“確切地說,他是醉仙居幕後的東家,他有很多生意,醉仙居隻是其中一個產業,我幫他打理,賺到的錢,我分三成,他拿七成。”
賴青衫點了點頭。
又聽薛紅燭繼續說到高進。
高進前幾個月剛剛回來,本是一個老實本分的農村漢子,卻因在驃國染上了賭癮,天天渾渾噩噩,除了混在賭場裡,什麼都不肯做。
輸完了就去找薛紅燭,每次都以不同的借口,或是說要買地,或是說要修祖墳,但沒有一次是真的。
漸漸,薛紅燭的心也一天一天冷了下來。
“畢竟夫妻一場,走到這一步,我也很痛心。”
“理解。”
賴青衫拿起酒壇,倒滿薛紅燭的酒碗。
當初薛紅燭嫁給高進,隻是為了報恩,實在談不上有什麼感情,之後高進逃到驃國,兩人六七年不見。
若真有什麼感情,也淡忘得差不多了。
薛紅燭的心理負擔在於,高進曾經對她有恩,現在離開高進,似乎顯得有些忘恩負義了。
“感情的事就是如此,絲毫不能勉強,他是對你有恩,但你不能拿一輩子去償還。”
賴青衫看了薛紅燭一眼,知道她心裡其實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現在隻不過是想找個人來支撐她內心的想法,當即又說道:“高進嗜賭如命,這是一個無底洞,你怎麼填都填不上,隻有你若念及昔日恩情,等他真正有困難的時候,拉他一把也就是了。”
“謝謝你賴郎君。”薛紅燭眼神充滿感激。
賴青衫舉起酒碗:“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當日跟史真驤對對子的時候,薛紅燭就在現場,如今見他出口成詩,心中更是欽佩不已,說道:“賴郎君讀過很多書嗎?”
“倒也談不上讀過很多書,就是略懂一些文理而已。”
“賴郎君過謙了。”
……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二人也不知喝了多少酒。
次日薛紅燭醒來,卻見賴青衫躺在自己身邊,心中猛地咯噔一聲,昨晚發生了什麼,她似乎有些想不起來。
女兒紅雖是黃酒,但後勁很大,她喝斷片了。
心如鹿撞,薛紅燭不敢驚動賴青衫,輕輕拉開身上的薄被,發現身上依舊穿著昨日的衣裳,暗暗鬆了口氣,看來昨晚並未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