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沉穩自持的陳鋒,越看越是順眼。他捋了捋微須,眼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好了,陳小友……”
他忽然停住,自嘲地搖了搖頭,“罷了罷了,老夫帶兵打仗半輩子,還是習慣不來那酸儒的調調!陳小子,老夫最後說一次,你這樣的人才,窩在這山溝溝裡,屈才了!若是有意從軍,披甲執銳,為國效力,老夫隨時歡迎!彆的不敢說,從老夫的親衛,老夫可以讓你直接從校尉做起,以你之能,不出三年,必成將軍!”
陳鋒深吸一口氣,再次抱拳,態度恭敬卻異常堅定:“侯爺厚愛,小子感激不儘!保家衛國,男兒本分。隻是小子胸無大誌,所求不過一方平安,守護這一村老小安穩度日。從軍殺敵,報效國家,非我所願,還望侯爺見諒。”
“唉!你這小子,什麼都好,就是這脾氣,跟茅坑裡的石頭似的,又臭又硬!”葉擎蒼重重歎了口氣,既是惋惜,又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的無奈。
他轉向一直安靜站在陳鋒身旁的女兒:“青鸞,走了,隨為父回營。”
葉青鸞的目光飛快地在陳鋒臉上掠過,隨即看向父親,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父親,清河村雖勝,卻也是慘勝。您看,”
她指向不遠處,那裡葉林正彎腰為一個腿骨斷裂的村民做簡易夾板固定,旁邊還有好幾個村民痛苦地呻吟著,“傷者眾多,村中懂醫術的隻怕不多。女兒……女兒想留下來,幫著葉林他們照料一下傷員。葉林的軍中醫術雖精,可人手終究是太少了。”
葉擎蒼聞言,那雙閱儘世情的銳利眼眸瞬間鎖定了女兒的臉,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他沉默地看著葉青鸞,從她微微泛紅的耳根,看到她刻意避開自己視線卻又不時飄向陳鋒的眼神,再到她下意識交握在身前、有些局促不安的手指。
葉青鸞被父親那審視的目光盯得心虛,臉頰忍不住慢慢泛起紅暈,連耳根都有些發燙,像是被父親完全看穿了那點小心思。她悄悄地瞟了一眼陳鋒,見他沒什麼反應,才稍稍鬆了口氣,卻更加不敢直視父親。
半晌,葉擎蒼才長長地、意味深長地歎出一口氣,那歎息聲裡糅雜著無奈、了然,還有那麼一絲……自家好白菜可能要被拱了的警惕。
他瞥了一眼旁邊還有些不明所以的陳鋒,眼神裡帶上了點審視的意味,又轉回女兒身上,語氣變得有些複雜:
“也罷,你這丫頭,從小就有主意。既然如此,那你就和葉林一道留下來,幫著照料一下受傷之人吧。不過……”他頓了頓,聲音沉了沉,特意加重了語氣,“不許給陳小子添亂!”
葉青鸞聞言,心裡一喜,連忙抬頭:“多謝爹!”
他頓了頓,猛地轉頭,目光如刀般釘在剛剛走過來的陳鋒身上,語氣陡然變得不善,“陳小子,老子把女兒放在你這裡,你可彆欺負老子的女兒!要是讓老子知道你敢欺負她,老子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小子扒皮抽筋!”
這畫風突變得太快,陳鋒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發難弄得有點懵,愣在原地:“啊?侯爺……這……”
而葉青鸞的臉色則瞬間變得更加通紅,耳根子都紅透了,幾乎快冒出蒸汽。她跺了跺腳,羞惱地看向父親:“爹!您胡說什麼呢!”
葉擎蒼卻不理她,大手一揮:“收隊!帶上俘虜,回營!”
他翻身上馬,動作乾脆利落,又狠狠瞪了一眼還在愣神的陳鋒,撂下最後一句話:“彆忘了明天上午!黑風寨!你小子要是敢遲到,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說完,一夾馬腹,帶著大隊親衛和垂頭喪氣的俘虜,轟隆隆地絕塵而去。隻留下陳鋒和葉青鸞,在原地有些尷尬地站著。
直到父親的身影徹底看不見了,葉青鸞才長長地籲出一口氣,感覺臉上的熱浪稍稍退卻了一些。
她轉過身,臉上還帶著未散儘的紅霞,強作鎮定地對陳鋒說:“陳鋒,你……你彆聽我爹在那胡說八道!他……他就是故意那麼一說,跟你開玩笑呢!你彆往心裡去。”她努力想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鬆隨意些。
陳鋒哪能領會到少女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他隻覺得葉擎蒼臨走前那番話有些莫名其妙,但對葉青鸞的感激卻是實打實的。
“葉小姐請放心!陳鋒明白!”他聞言立刻擺手,正色道:“葉小姐您對整個清河村,對小子個人,都是救命之恩,恩同再造!小子心中唯有感激敬重,不敢有絲毫他想,更遑論欺負您?若真有此等忘恩負義、豬狗不如之行徑,莫說侯爺,便是清河村的鄉親們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我了!”
他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發自肺腑,每個字都透著十足的真誠和感激。然而,聽在葉青鸞耳中,卻讓她心裡莫名地升起一股無力感,甚至有點……氣悶。
她悄悄磨了磨後槽牙,看著陳鋒那張寫滿“赤膽忠心”和“感激涕零”的俊臉,忍不住在心裡哀歎一聲:『這個呆子!真是個榆木腦袋!不開竅!月顏妹妹那般聰慧靈秀的人,到底是怎麼看上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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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和好笑,葉青鸞決定換個更直接點的突破口。
她微微揚了揚下巴,語氣帶著幾分無奈:“陳鋒,你剛才叫我什麼?”
“啊?”陳鋒被問得一愣,“葉……葉小姐?”他有些不確定。
“你叫我‘葉小姐’?”葉青鸞挑眉,聲音拔高了一點,“咱們在清河村牆頭上共抗強敵,在屍山血雨中並肩作戰,怎麼說也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吧?你還一口一個‘葉小姐’,是不是太見外了?我可是一直都直接喊你‘陳鋒’的!”
陳鋒被她看得有點不自在,想了想,覺得確實有道理。葉青鸞貴為侯府千金,卻毫無架子,與他們這些鄉野之人同生共死,這份情誼確實非同一般。再想想妻子林月顏也一直與葉青鸞姐妹相稱……
“葉小姐所言有理!是陳鋒疏忽了。”陳鋒點點頭,臉上露出釋然的笑意,很自然地接口道,“既然月顏都稱你為‘青鸞姐姐’,在下又虛長你幾歲,不如以後就……”
“青鸞!”葉青鸞猛地打斷他,聲音清脆利落,帶著一絲急切和不容置疑。
“啊?”陳鋒這下是真懵了,完全沒反應過來。
葉青鸞看著他一臉茫然的樣子,隻覺得一股氣從腳底板直衝腦門,俏臉又微微漲紅,這次是氣的。她柳眉倒豎,一雙明亮的美目瞪得溜圓,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我、叫、你、陳、鋒!你、叫、我、青、鸞!禮尚往來,明白嗎?陳、鋒!”
那氣勢,那眼神,仿佛陳鋒再敢叫錯一個字,她手裡的長槍下一秒就要戳過來。
陳鋒被她這突然爆發的氣勢震得下意識地後退了小半步,額角瞬間冒出了冷汗。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在村口長槍如龍、殺得土匪膽寒的女戰神。
“青……青鸞!”他幾乎是脫口而出,聲音因為緊張還帶了一點不易察覺的變調。
陳鋒看著她那副眼睛都快噴火的模樣,心裡頭咯噔一下。他原想再拒絕一下,畢竟男女有彆,直接喊名字有些不妥。可看葉青鸞那副要把他活吞了的表情,他還是很順從本心地,在求生欲的驅使下,老老實實地喊了她的名字。
聽到這兩個字從陳鋒口中清晰吐出,葉青鸞身上那股逼人的氣勢如同退潮般瞬間消散。
她嘴角抑製不住地向上彎起,雖然極力想繃住,但那抹明媚的笑意還是從眼底流淌出來,帶著一種得逞的小得意。
“哼!”她故作高傲地哼了一聲,下巴微抬,轉過身去,隻留給陳鋒一個線條優美的側臉和微微泛紅的耳廓,“這還差不多!”
陳鋒看著她這瞬間變化的態度,悄悄抹了把額頭上並不存在的冷汗,心裡嘀咕:『這變臉的速度……剛才那股殺氣壓過來,感覺比砍土匪時還要凶狠幾分?……絕對是錯覺吧?對,一定是累的,產生錯覺了……』
“咳!葉……青鸞,”陳鋒清了清嗓子,差點又喊錯了稱呼,被葉青鸞一瞪,趕忙改口:“咱們回去吧。”
“嗯?”葉青鸞轉過頭,臉上已恢複了平素的明麗爽朗。
“村子裡還有不少受傷的村民,”陳鋒指了指村子的方向,“需要照料安頓,而且……”他看了一眼東方天際隱隱透出的魚肚白,“天快亮了,回去休息一下也好。”
“好,走。”葉青鸞乾脆利落地點頭,很自然地與陳鋒並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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