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陳哥就是厲害!”顧修遠也在一旁拍馬屁,雖然他不太懂詩詞,但聽著就覺得帶勁。
陳鋒笑著擺了擺手,止住了兩人的誇讚,他看著顧修遠,神色變得嚴肅起來:“修遠,你想清楚了?保家衛國,博個錦繡前程,這想法是好的。但……”
顧修遠卻搖了搖頭,眼神異常堅定:“陳哥,保家衛國,我想!但封侯拜將,我不想!”
他直視著陳鋒的眼睛,一字一句,說得無比鄭重:“我顧修遠,隻想……成為陳哥你的助力!”
陳鋒心頭巨震!
“我顧修遠,以前不過是王大疤瘌手底下的一條走狗,混吃等死,人嫌狗憎。”顧修遠的聲音帶著一絲自嘲,卻更多的是感激,“是陳哥你,不計前嫌,收留了我們兄弟!更是你,從那肮臟的青樓裡,把我妹妹小柔贖了出來,給了她清白和新生!”
提到妹妹,顧修遠的眼眶有些發紅。
“是你帶著咱們全村人,搗鼓出豆腐醬油,讓大家夥兒能吃飽穿暖,手裡有了活錢,腰杆子挺直了!又是你,領著咱們,守住了村子,打退了山匪!沒有你陳哥你,就沒有我顧修遠的今天,就沒有柔兒的安穩日子,更沒有清河村現在的光景!這份恩情,比天高,比海深!”
“可陳哥,”他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這一路走來,都是你在幫襯大家,你在替村子扛事,你在為鄉親們謀出路!我們呢?我們這些被你護在身後的人,又為你做過什麼?除了給你添麻煩,讓你操心,啥忙也幫不上!”
老村長在一旁默默聽著,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感慨和認同。
“如今,陳哥你要去京城,要去闖那龍潭虎穴,一展抱負!可你卻還因為擔心我們這些鄉親的安危,束手束腳,一再耽擱行程!我們……我們心裡過意不去啊!”
他緊緊盯著陳鋒的眼睛,目光灼灼,仿佛要燒起來:“陳哥,我們不是沒心沒肺的白眼狼!這份恩情,這份愧疚,壓得我們喘不過氣!我們沒讀過多少書,不懂什麼大道理,更幫不上你什麼文墨上的忙。可我們有一身力氣,有一腔子血!我們唯一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幫到你的地方,就是去投軍!”
老村長歎息一聲,接過話頭,聲音蒼老卻透著同樣的堅決:“是啊,鋒哥兒。村裡的孩子們都憋著一股勁。他們說了,你能為了村子留下來,把自個兒的命都豁出去跟村子共進退,他們又怎麼會貪生怕死?”
“參軍,一來能真刀真槍地保家衛國,二來……若老天爺開眼,他們當中真有人能在軍中熬出點資曆,混個一官半職,那將來在京城,在朝堂上,多少也能給你添點底氣,讓你在官場上,不至於孤立無援!這也是他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幫到你的法子了。”
顧修遠在一旁用力點頭,目光灼灼地看著陳鋒,眼中滿是期盼和堅定。
陳鋒心中猛地一震,一股暖流夾雜著酸澀瞬間湧上心頭。他看著顧修遠和老村長臉上那份真誠,眼眶都有些發熱。他沒想到,這些平日裡憨厚樸實的鄉親,心裡竟藏著這樣一份厚重的情義和決心。
“你們……”陳鋒喉頭有些哽咽,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湧的情緒,沉聲道:“修遠,王爺爺,你們的心意,我明白。但是……戰場之上,刀劍無眼!那不是兒戲!稍有不慎,可能就……就永遠回不來了!”
“上次和黑風寨那些烏合之眾交手,咱們占儘了地利,又有精良的陷阱,最後還有侯爺的鐵騎兩麵夾擊,可村裡還是有不少兄弟受了重傷,甚至……斷手斷腳!若是真上了跟北元蠻子廝殺的戰場……”
陳鋒沒有再說下去,但大家都明白,戰爭的殘酷,遠非剿匪可比。
老村長重重地歎了口氣,臉上的皺紋似乎更深了:“鋒哥兒,你說的這些,老頭子我早就跟他們掰開揉碎講過了。口水都說乾了。可這幫孩子……認死理啊!”
是啊陳哥!”顧修遠接口道,“他們都說,你能為了村子,將生死置之度外,與咱們共存亡!他們這些受你恩惠的爺們,又怎能貪生怕死,躲在你身後享清福?”
“這是我們能想到的,唯一能為你做的事!唯一……可能幫到你的地方!”
老村長看著陳鋒,眼神變得幽深:“鋒哥兒啊,如今這世道,看著還算安寧,可誰知道哪天就打起來了?現在去參軍,好歹還能跟著操練一番,學點真本事。若是真到了戰時,被官府強征了壯丁,那就是趕鴨子上架,純粹是去送死啊!”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了下去:“月顏丫頭的爹……不就是……”
陳鋒心頭猛地一刺,想起了妻子林月顏那清麗卻帶著淡淡哀愁的臉龐。她的父親,那個據說是讀過不少書的嶽父,正是因為被強征入伍,很快便戰死沙場,才使得林月顏被逼無奈之下嫁給了原主。
“而且……國之不存,家將焉附?”老村長收回目光,看向陳鋒,眼神變得異常深邃,“鋒哥兒,有些事,總得有人去做!”
小院裡一片寂靜,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