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公子、王公子金玉良言,芷晴深以為然。”台上的蘇芷晴也適時開口,聲音溫婉動聽,“才學高低,豈在形貌?奴家方才也說了,今夜,隻論才情,不論其他。這位葉秋公子,能作出如此驚才絕豔的詩句,便是我聞香水榭最尊貴的客人。”
陳鋒和林月顏對視一眼,都鬆了口氣。葉承更是如蒙大赦,偷偷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對著台上和木易、王昌的方向,笨拙地拱了拱手,表示謝意。
蘇芷晴的目光,落在依舊站著、一臉憨笑的葉承身上,眼中閃過一絲好奇。
她櫻唇輕啟,繼續道:“葉公子這首《清平調》,辭藻瑰麗,意境空靈,將女子之美寫到了極致,更蘊含仙家氣象。芷晴鬥膽斷言,此詩必可傳唱千古,為後世所銘記。”
如此高的評價,讓台下又是一片驚歎。
葉承聽得心花怒放,嘿嘿傻笑著撓了撓頭,想說句“不敢當”,卻緊張得又結巴起來:“多……多謝蘇……蘇大家……誇……誇獎!在下……愧……愧不敢當……”
“若在尋常時候,今夜的魁首,定然非葉秋公子莫屬。”
然而,蘇芷晴話鋒陡然一轉。
“隻是……”
眾人心中一緊。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歉意,目光掃過台下眾人。
“隻是,今夜,卻有另一首詩,更讓奴家……心有所感。”
什麼?
此言一出,全場皆驚!
葉承愣住了。
陳鋒和林月顏也愣住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什麼情況?還有比《清平調》更好的詩?”
“不可能吧?那首詩,已經是神仙手筆了!”
“到底是誰?還有誰的詩沒念?”
蘇芷晴看著台下眾人,搖了搖頭,解釋道:“諸位誤會了。奴家並非是說,那首詩,比葉秋公子的《清平調》更好。”
“事實上,”她看著葉承,眼中滿是真誠,“葉秋公子的這首詩,才情之高,意境之美,怕是當世大儒見了,也要拍案叫絕。芷晴能有幸拜讀,已是三生有幸。”
“隻是……”她輕輕歎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隻是,奴家之前便已言明,今夜,是以奴家之心為尺。而那首詩,字字句句,都……都恰好說到了奴家的心坎裡。故而,奴家鬥膽,將魁首之位,授予了那首詩的作者。”
眾人聽完,更是好奇不已。
“還有高手?”
“到底是誰啊?快念出來聽聽!”
“是啊是啊!蘇大家就彆賣關子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詩,能讓蘇大家,舍棄《清平調》這等千古絕句,而選擇它?
畢竟,之前的詩,都已經念完了。王公子、木公子的,都已經出局了。徐州城有名的才子,也都亮過相了。
難道,除了這個橫空出世的“葉秋”,還有另一個隱藏的大才子?
葉承黯然地坐了下來,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儘,臉上滿是失落。
陳鋒則僵硬地,緩緩地,回過頭,看向了身旁的女扮男裝的自家娘子。
所有的詩都念了……隻剩下……
林月顏此刻也完全懵了。她看到陳鋒看過來的眼神,慌亂地擺手,語無倫次地低聲道:“夫……陳兄,陳大哥,我……我……”
她寫那首詩時,隻是想到蘇芷晴的處境,想到世間女子身不由己的悲涼,有感而發,完全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陳鋒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無奈地捏了捏眉心。
他倒不是嫉妒自家娘子的才情。
隻是……
剛才,他聽蘇芷晴那麼誇讚《清平調》,還以為這事已經板上釘釘了,才讓葉承站出去,承認了“葉秋”這個身份。
誰能想到,這蘇大家,竟然不按套路出牌!自家娘子隨手寫的詩,也竟然正中靶心!
剛讓葉承頂了“葉秋”的名號,現在難道要讓月顏頂著“林鋒”的名號去當蘇芷晴的入幕之賓?
這下……可怎麼辦?
或者,讓葉承再站起來,說自己其實還有個化名,叫“林鋒”?
騙鬼呢!
見台下眾人議論紛紛,都想知道那首詩究竟寫了什麼,蘇芷晴也不再賣關子。她深吸一口氣,親自拿起了那張署名“林鋒”的詩稿。
“《贈芷晴》——林鋒。
羞日遮羅袖,愁春懶起妝。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心郎。
枕上潛垂淚,花間暗斷腸。
自能窺宋玉,何必恨王昌?”
詩一念完,台下眾人都是一愣。
他們默念了幾句,都覺得這首詩,寫得確實不錯,情真意切,意境也頗為哀婉動人。
但是……
要說這首詩,能比得上《清平調》那等仙品,那還是……差得遠了。
不少富家子弟和商賈之子,臉上露出茫然不解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