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任務是找到製高點。”我咬著餅乾,碎屑掉在胸前,“或許能看見搜救船,或者......”
“或者找到昨晚的流星墜落點。”韓汐接口,她的指尖還沾著雲母粉,在陽光下像撒了層細鹽,“我總覺得那道光很眼熟,像極了孫濤筆記裡畫的礦石光芒。”
孫雪兒突然劇烈咳嗽,餅乾渣噴在我臉上。她手忙腳亂地擦拭,夾子音帶著笑意:“羽生君這造型不錯,自帶奶油裱花。”
矢野櫻子“噗嗤”笑出聲,周淑雲老人用斷杖敲了敲她的頭:“笑什麼,還不快收拾東西?說不定今天就能回家了。”
回家。這個詞像顆糖,在舌尖化開。
我望著石屋外逐漸明亮的山穀,想起昨晚孫雪兒說的話。或許在這荒島上,最奢侈的不是曖昧,而是能毫無顧忌地期待明天。
我們沿著穀底行走,露水打濕的褲腳逐漸被曬乾,留下鹽粒般的白漬。
韓汐走在我身側,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的淤青,那裡已經塗上了我們珍藏的最後一點藥膏。
遠處的崖壁上,幾株琥珀樹在風中搖曳,樹脂的香氣混著汗味,形成一種奇特的荒島氣息。
“聽!”矢野櫻子突然駐足,栗色長發被風吹起,“有什麼聲音!”
眾人瞬間靜止。山穀裡除了蟲鳴與溪流聲,果然夾雜著微弱的“嗡嗡”聲。
孫雪兒的眼睛突然發亮,她扔下背包,踉蹌著爬上一塊巨石,雙手攏在嘴邊大喊:“這邊!我們在這裡!”
轟鳴聲由遠及近,一架橙白相間的直升機衝破雲層,螺旋槳掀起的氣流吹得蕨類植物伏倒在地。
機身上“國際海事救援”的標誌在陽光下格外醒目,艙門打開,戴著紅色頭盔的救援人員探出身子,揮手示意我們前往前方的開闊地。
“真的是搜救隊!”陳玲突然跪下,親吻著地麵的沙土,“終於要回家了......”她的聲音哽咽,卻帶著解脫的笑意。
救援人員降下軟梯時,難題隨之而來——直升機的載重限製隻能一次性轉移4人。
周淑雲老人果斷地拉住想要謙讓的韓汐:“你們年輕人先上,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再撐撐。”她的斷杖敲擊著地麵,語氣不容置疑。
“我留下陪周奶奶。”倉木悠香手裡還在緊握著竹矛,“櫻子,你先和陳玲姐走。”
我望向孫雪兒,她正幫救援人員整理纜繩,工裝褲膝蓋的破口又撕裂了幾分,露出新生的嫩肉。
“你先走。”她頭也不回,夾子音蓋過螺旋槳的轟鳴,“我要確保發電機殘骸被帶走——那是證明日軍罪行的關鍵證據。”
韓汐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杏眼裡映著直升機的影子:“一起走。”她的聲音輕得像片羽毛,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量。
當我們踏上軟梯的那一刻,我聽見孫雪兒在下方喊:“羽生君,彆忘了幫我保管好探測儀!”抬頭望去,她正朝我們揮手,鏡片反著陽光,看不清表情。
直升機升入雲端時,我看見穀底的三人逐漸縮小成黑點。
周淑雲老人的拐杖在陽光下閃了閃,像在告彆;倉木悠香的竹矛指向天空,仿佛在指引方向;而孫雪兒的身影始終站在最前方,背著那台破舊的發電機,像座固執的燈塔。
200多公裡的航程在緊張的沉默中度過。
當島嶼基地的輪廓出現在視野中時,艙門突然被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