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清晨,我帶著設計師老劉站在“觀海園”彆墅鐵藝大門前。
晨霧未散,鹹濕的海風裹挾著草木清香撲麵而來,遠處的海浪聲隱約可聞。
彆墅區裡,隨處可見的黑鬆樹挺立道路兩旁,青磚小徑旁種滿了三角梅,幾輛老式豪車停在草坪上——這裡顯然不是暴發戶紮堆的新貴社區,而是充滿歲月沉澱的老牌富人區。
老劉推了推眼鏡:“我還是第一次到這個彆墅區,聽說這裡的彆墅是90年代初建的,房子比較老,到居住的人非富即貴。”
我們沿著碎石子路走到38號彆墅前,深灰色的坡屋頂下,木質百葉窗半開著,露出裡麵暗紅色的磚牆。門廊上掛著個銅製風鈴,風吹過,發出清脆的聲響。
因為許久沒人住,房前的院子裡長滿了雜草。
讓我感到詫異的是,正屋門前堆積著一些雜物,一排排的空啤酒瓶摞起足有半米高,一摞摞的書本、報紙、紙箱也擺放得錯落有致。
雜草之間,竟有幾塊地裡種著小青菜,收拾得乾淨利落。
老劉掏出卷尺準備測量,卻被我攔住:“先彆急,等見過老板娘再說。”
10幾分鐘後,一輛黑色大眾停在彆墅前。車門打開,一位身著樸素的女人從駕駛室優雅下車。
她戴著珍珠耳釘,黑色卷發打理得一絲不苟,眼角的細紋反而為她增添了幾分成熟韻味。
是老板娘,陳廣明的老婆,吳麗珍。
第一世的記憶瞬間湧入腦海。
吳麗珍的父親曾經是本省最大的航運公司老板,掌控著本省半數以上的碼頭資源。
十幾年前,陳廣明還隻是個窮小子時,她不顧家族反對,帶著嫁妝和人脈嫁給了他。
據說當年陳廣明創業初期的啟動資金,就是吳麗珍作保,從老父親那裡拿到的。
可是當年的窮小子陳廣明哪有什麼創業經驗,接連兩次創業都以失敗告終。
後來,陳廣明進入吳麗珍家的航運公司工作,從最基層的調度員乾起,一步步走向管理崗位。
要知道,在這樣的家族裡工作,得承受多大的壓力,我都能想象得到,當時的老板是如何低調隱忍,又是如何勤奮努力。
吳麗珍父親心臟病突發去世,她的哥哥成了掌舵人。沒想到,吳氏家族幾年間就快速沒落。
原因有很多,吳氏家族沒了吳老爺子就沒了靈魂,管理層勾心鬥角,心思都不在經營上。
她的哥哥雖勤勉努力,但沒有經營頭腦,而且他好賭,一開始是小賭,後來賭癮越來越大,又被人設計陷害,終究還是敗光了家產。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吳麗珍和陳廣明利用吳家剩餘不多的資源和價值,再次走上創業之路,於是就有了廣明集團。
他這一家子的故事很精彩,都可以寫一部小說了。
“你是小孫吧。”吳麗珍的話讓我回過神來。
“老板娘好。”我連忙回神,“今天過來主要是聽聽您對裝修的指示。”
她笑著擺手:“彆叫老板娘,都把我叫老了,叫我麗珍吧。你要是不好意思,就叫我吳姐。”
“好的,老板娘,啊不,吳姐。”我緊張的樣子逗樂了吳麗珍。
“走,帶你們看看房子。”
推開雕花木門,一股混合著舊木頭和海鹽的氣息撲麵而來。
挑高足有6米的客廳裡,雖然布滿了灰塵和蜘蛛網,水晶吊燈、波斯地毯、精美油畫,還是能看出這房子曾經的豪華。
吳麗珍指尖撫過壁爐上的銅製燭台:“這房子是有年頭了,原主人是位外交官。你看這樓梯扶手,都是用蘇門答臘的紅木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