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刺耳的警笛聲。
"公安來了!"
"快走快走!"
"撤!"
大部分軋鋼廠的工人聞聲立刻作鳥獸散,熟練地翻牆的翻牆,鑽巷的鑽巷,轉眼間就跑得沒影了。
隻剩下蘇建國的十幾個鐵杆兄弟,以及地上橫七豎八的紡織廠保衛處人員。
蘇建國躺在地上,偷偷對還站著的幾個徒弟使了個眼色。
趙紅旗立刻會意,悄悄把剛才從保衛處搶來的幾根警棍塞回了對方手裡。
"都彆動!"
十多名公安乾警衝進廠區,為首的警官看到滿地狼藉,臉色鐵青。
"怎麼回事?"
王德發如見救星,連滾帶爬地撲向警官。
"張局長!您可算來了!這群暴徒..."
"放屁!"
周大勇立刻打斷他,指著滿頭是血的蘇明富和鼻青臉腫的蘇建國。
"張局長,您看看!紡織廠領導光天化日行凶,把我們蘇師傅和他兒子打成這樣!我們隻是來討說法的工人,他們保衛處就動手打人!"
張局長皺眉看了看現場,蘇建國一方人人帶傷,幾個年長的老工人更是滿臉是血。
而保衛處的人雖然也掛了彩,但明顯手裡還攥著警棍等武器。
"王德發。"
張局長沉下臉。
"你解釋解釋?"
王德發急得滿頭大汗。
"不是...張局長,是他們先..."
"張局長!"
蘇建國突然"艱難"地撐起身子,聲音"虛弱"得恰到好處。
"我...我可以作證...是王廠長先動的手...我兒子...我兒子隻是來要個說法..."
他說著,突然"哇"得吐出一口血沫,其實是剛才偷偷咬破的舌尖。
這一口"血"徹底把局勢定了調。
張局長臉色一沉。
"把保衛處的武器都收繳了!王德發,跟我回局裡說清楚!"
"不是...張局長您聽我解釋..."
王德發急得直跺腳,卻看見蘇明富正被抬上擔架,那小子閉著眼睛,顯然一副真的昏迷的架勢。
王德發一時間又懵逼了,難道是,自己剛剛那一腳,踹得太猛了??
"夠了!"
張局長厲聲喝道。
"王德發,你還嫌不夠丟人?當著我的麵汙蔑傷者?"
蘇建國"虛弱"地咳嗽兩聲,又適時地"昏"了過去。
周大勇立刻撲上去。
"蘇師傅!蘇師傅您挺住啊!"
眾人趕緊將蘇建國也送上車,緊急拉往醫院。
。
醫院的病房內。
四張病床整齊排列。
上麵躺著的,正是蘇家父子四人。
最靠窗的病床上,蘇建國像個木乃伊似的被繃帶纏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他頭上纏著誇張的紗布,右臂吊著繃帶,左腿還被石膏固定著,儘管他實際上連皮都沒擦破一塊。
他偷偷動了動被裹在石膏裡的腳趾。
這家醫院裡,有個醫生是他一個徒弟的姑父,有人好辦事。
"老頭子,你這是..."
王秀蘭站在床邊,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她看著丈夫這副模樣,嘴唇哆嗦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蘇建國衝她眨了眨眼,壓低聲音道。
"秀蘭,彆擔心,我沒事。這都是裝的。"
說著,他試圖抬起被繃帶纏住的右手,卻因為纏得太緊而動彈不得,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
隔壁床上,老三蘇明富的腦袋被紗布包得像個大粽子,隻露出緊閉的雙眼和發白的嘴唇。
他的呼吸均勻,但臉色蒼白得嚇人。
蘇玉珍坐在床邊,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在弟弟的手上。
"三哥...三哥你醒醒啊..."
蘇玉珍抽泣著搖晃蘇明富的手臂,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蘇建國見狀,心裡一緊,趕緊問臨床的老二。
"明德,你弟弟怎麼樣了?真昏過去了?"
老二蘇明德躺在靠門的病床上,胸口纏滿繃帶,鼻梁上貼著厚厚的紗布。
他虛弱地睜開眼睛,聲音細如蚊呐。
"爸...老三撞那下挺狠的...醫生說是輕微腦震蕩,休息兩天就好..."
蘇建國這才鬆了口氣,轉頭看向最靠牆的那張床。
老大蘇明強。
此時,蘇明強正齜牙咧嘴地抱著自己打了石膏的右腳,臉上寫滿了委屈。
"爹...我這可是真傷啊..."
蘇明強哀嚎道。
"我翻牆的時候踩空了,腳踝都腫成饅頭了,骨裂了都..."
"活該!"
蘇建國冷哼一聲。
"讓你跑!全家人都在前麵頂著,就你第一個溜!"
王秀蘭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抹了把眼淚,走到蘇建國床邊,一把揪住他的耳朵。
這是她結婚三十年來第一次對丈夫動手。
"蘇建國!你想的這是什麼破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