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芬忙著給兩個孩子擦臉,輕聲訓道。
“慢點吃,沒人跟你們搶。“
說著又往他們碗裡各夾了塊魚肉。
“彆光吃肉,吃點魚。“
王秀蘭盛了碗雞蛋湯放在蘇建國麵前。
“當家的,喝口湯順順。“
轉頭又對蘇玉芬說。
“玉芬啊,一會兒你收拾些飯菜,讓明富給老二和玉珍送去。我蒸了肉包子,還熱乎著呢。“
“哎!“
蘇玉芬應著,往飯盒裡裝了兩個大包子,又夾了幾塊鴨肉和紅燒肉,想了想又添了一筷子炒雞蛋。
蘇明富正埋頭扒飯,聽見這話趕緊咽下嘴裡的食物。
“媽,我吃完就去。“
說著又夾了塊鴨肉塞進嘴裡。
“慢點,彆噎著。“
王秀蘭心疼地給三兒子倒了杯水。
“路上小心點,彆把飯盒摔了。“
蘇建國看著這一幕,心裡暖烘烘的,直接喝了一大口酒。
“爹,您少喝點。“
蘇玉芬輕聲勸道。
“傷還沒好利索呢。“
蘇建國擺擺手。
“沒事!今兒高興!“
說著又給自己滿上。
“你們是不知道,今天我...“
話說到一半。
忽然,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粗重的喘息聲,打破了蘇家溫馨的晚餐氛圍。
蘇建國剛舉起酒杯的手停在半空,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誰啊?這麼晚了...“
王秀蘭放下筷子,疑惑地望向院門方向。
“砰!砰!砰!“
拍門聲如雷般炸響,震得桌上的碗碟都微微顫動。
蘇建國心頭一緊,本能地握緊了手中的酒瓶。
“我去看看。“
王秀蘭擦了擦手,快步走向院門。
門剛開一條縫,一個渾身是汗的中年男人就擠了進來。
他穿著鐵路製服,帽子歪在一邊,臉色慘白得像紙一樣,胸口劇烈起伏著,像是剛跑完一場馬拉鬆。
“呼呼呼...“
男人上氣不接下氣,話都說不出來。
蘇建國“騰“地站起身,酒瓶在手中攥得更緊了。
這人他完全不認識,但看那慌張的樣子,準沒好事。
他悄悄移動腳步,擋在了家人前麵。
“你是誰?“
蘇建國沉聲問道,聲音裡帶著明顯的警惕。
那人剛要開口,蘇玉芬突然從座位上彈了起來,手中的筷子“啪嗒“掉在地上。
“李師傅?“
她的聲音很是疑惑。
“您...您怎麼來了?“
蘇建國這才稍稍放鬆了握酒瓶的手,但眉頭皺得更緊了。
鐵路局的?酒鬼張鐵柱的同事?
那被稱作李師傅的男人看到蘇玉芬,臉上的表情更加痛苦了。
他摘下帽子,在手裡揉成一團,嘴唇哆嗦著。
“玉芬啊...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蘇玉芬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踉蹌著後退兩步,撞到了身後的椅子。
王秀蘭趕緊上前扶住女兒,自己的手也在微微發抖。
“出...出什麼事了?“
蘇玉芬的聲音細若蚊蠅。
李師傅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
“鐵柱他...今天下午喝多了去上班...調度那邊本來安排他休息的,可他非說自己沒事...“
蘇建國的心沉了下去。
那個混賬女婿又喝酒了?
“然後呢?“
蘇建國的聲音比平時低沉了幾分。
“火車頭出了點毛病,他去修...結果...“
李師傅的喉結上下滾動。
“一腳踩空...掉下去了...整個人直接被卷進車輪底下...“
“啊!“
王秀蘭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隨即捂住了嘴。
李師傅的聲音越來越低。
“人當場就...就沒了...我們找了半天才...“
蘇玉芬的身體突然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軟了下去。
王秀蘭沒扶住,她直接跪坐在地上,雙眼空洞地望著前方,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話來。
“玉芬!玉芬!“
王秀蘭驚慌失措地蹲下去搖晃女兒。
大毛和二毛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呆了,兩個小家夥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是,看到自家母親的模樣,先是愣了幾秒,然後“哇“的一聲同時哭了起來。
大毛撲向母親,二毛則緊緊抱住了蘇建國的腿。
整個房間瞬間被哭聲填滿。
蘇玉芬終於回過神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
“鐵柱啊——“
蘇建國站在原地,手中的酒瓶不知何時已經放回了桌上。
他感到一陣眩暈,雖然那個酒鬼女婿不成器,但畢竟是兩個外孫的父親,就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