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趁著工人們午休的間隙,吳二埋汰跟蘇建軍打了個招呼。
“我去後山轉轉,看能不能摘點燈籠果,建國哥可愛吃了。“
蘇建軍正在檢查拖拉機,頭也不抬地應道。
“去吧,彆走太遠,注意安全。“
吳二埋汰樂嗬嗬地拎著個小布兜,沿著熟悉的小路往後山走去。
走了約莫二十分鐘,吳二埋汰在一片向陽的山坡上發現了目標。
幾叢低矮的灌木上掛滿了綠色的小果子,像一個個小燈籠,在陽光下晶瑩剔透。
“哈哈,真不少!“
吳二埋汰開心地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采摘著成熟的果子。
他記得小時候,他和蘇建國經常偷偷溜到山上找這些野果,他先是摘了一顆,扔進嘴裡。。
“撕~”
一如既往,熟悉的酸味,讓吳二埋汰吸了一口冷氣。
隨後便是興奮。
“嘿嘿,就是這個味。”
吳二埋汰開始快速地摘燈籠果。
布兜漸漸裝滿,吳二埋汰心滿意足地站起身,準備返回大棚。
就在這時,他的肚子突然一陣絞痛。
“哎喲...“
吳二埋汰捂著肚子,四下張望,找了棵大樹後麵蹲下。
他放下裝滿果子的布兜,解開褲腰帶,嘴裡還哼著小曲。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就在他專心解決內急的時候,不遠處的灌木叢中,一雙猩紅的眼睛正死死盯著這個毫無防備的人類。
野豬王悄無聲息地接近,八百斤的龐大身軀竟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解決完畢,吳二埋汰順手從地上撿了片寬大的樹葉。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到後背一陣發涼。
吳二埋汰緩緩轉過頭,正對上一雙充滿仇恨的猩紅眼睛。
“娘咧!“
吳二埋汰的瞳孔驟然收縮,褲子都來不及提就猛地往旁邊一滾。
幾乎在同一瞬間,野豬王如閃電般衝來,鋒利的獠牙深深紮進他剛才所在位置的樹乾,木屑飛濺。
吳二埋汰狼狽的爬起身,褲子滑到腳踝絆住了他的行動。
野豬王已經拔出獠牙,轉身再次撲來。
千鈞一發之際,吳二埋汰抓起地上的一根枯枝,用儘全力朝野豬王的眼睛戳去。
“嗷!!“
野豬王發出一聲痛苦的嚎叫。
枯枝在它眼角劃出一道血痕。
這更加激怒了它,它甩著頭,後蹄刨地,準備再次衝鋒。
吳二埋汰趁機提上褲子,從腰間抽出隨身攜帶的鐮刀。
他的手在發抖,但眼神異常堅定。
“來啊,畜生!老子不怕你!“
野豬王似乎聽懂了他的挑釁,眼中凶光更盛。
它突然改變策略,不是直線衝鋒,而是繞著吳二埋汰快速轉圈,尋找最佳攻擊角度。
這種戰術性的行為完全不像普通野獸,倒像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獵手。
吳二埋汰背靠大樹,握緊鐮刀,額頭滲出冷汗。
他注意到野豬王頭頂那道詭異的透明薄膜,裡麵的腦組織似乎隨著呼吸微微顫動。
這個發現讓他大為恐懼。
這根本不是正常的野豬!
“救命啊!野豬!有野豬啊!“
吳二埋汰扯開嗓子大喊,聲音在山林間回蕩。
野豬王被這喊聲激怒,終於發動攻擊。
它如炮彈般衝來,吳二埋汰側身閃避,鐮刀順勢砍了上去,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
這畜生皮糙肉厚得驚人,刀刃根本傷不到它分毫。
“娘咧!“
吳二埋汰額頭滲出冷汗,眼見攻擊無效,他當機立斷,轉身就朝最近的一棵大樹奔去。
那樹乾足有兩人合抱粗,枝繁葉茂,是他唯一的生機。
野豬王再次衝來,吳二埋汰甚至能聞到它身上那股混合著血腥與泥土的腥臭味。
他猛地一躍,雙手抓住最低的樹枝,雙腿拚命蹬著樹乾往上爬。
野豬王的獠牙擦著他的褲腿劃過,“刺啦“一聲,褲管被撕開一道大口子。
吳二埋汰心臟狂跳,手腳並用,像隻受驚的猴子般迅速攀上樹梢。
直到爬到離地三米多高的粗壯枝乾上,他才敢停下來喘口氣。
低頭一看,野豬王正繞著大樹轉圈,猩紅的眼睛裡燃燒著怒火,鼻孔噴出白氣,獠牙上還掛著他褲子的碎布條。
“好家夥,差點要了老子的命!“
吳二埋汰抹了把額頭的汗水,驚魂未定地嘟囔著。
他的褲子已經破爛不堪,露出黝黑的大腿,但他顧不上這些,隻是緊緊抱住樹乾,生怕一不小心掉下去。
野豬王見獵物上了樹,憤怒地嚎叫著,後退幾步,然後猛地撞向樹乾。
“咚“的一聲悶響,整棵樹都微微震顫,樹葉簌簌落下。
吳二埋汰嚇得抱得更緊了,但很快發現這棵老樹紋絲不動,野豬王的撞擊對它來說不過是撓癢癢。
“嘿,撞啊,使勁撞!“
吳二埋汰膽子漸漸大了起來,他折下一根樹枝,朝下麵的野豬王扔去。
“你這畜生,還想吃你吳爺爺?做夢去吧!“
樹枝砸在野豬王背上,它更加暴怒,連續撞擊樹乾,但除了讓自己頭暈目眩外,毫無效果。
吳二埋汰見狀,樂得哈哈大笑,又折了幾根樹枝,像投擲標槍一樣一根接一根地扔下去。
“來啊,再來啊!“
吳二埋汰越扔越起勁,完全忘記了自己剛才的狼狽相。
“你這蠢豬,連棵樹都撞不倒,還想吃人?回家吃奶去吧!“
野豬王被徹底激怒了,它發出震耳欲聾的嚎叫,瘋狂地撞擊、撕咬樹乾,但粗壯的樹乾隻留下幾道淺淺的牙印。
吳二埋汰在樹上笑得前仰後合,甚至解開褲帶,對著野豬王撒了泡尿。
“送你點好東西,畜生!“
尿液淋在野豬王頭上。
野豬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它退後幾步,突然加速衝向樹乾。
“咚“的一聲悶響,樹皮飛濺,吳二埋汰感覺整個樹都在顫抖。
他低頭一看,乖乖,那畜生腦門上的透明薄膜都撞裂了,裡麵粉紅的腦組織若隱若現。
“這他娘的是個啥怪物...“
吳二埋汰咽了口唾沫,突然有點後悔挑釁得太狠。
野豬王似乎不知疲倦,一次比一次撞得狠。
大樹雖然粗壯,但根部已經開始鬆動,泥土簌簌往下掉。
就在吳二埋汰心裡打鼓的時候,遠處隱約傳來喊聲。
“二埋汰!你在哪?“
“吳二哥!聽到應一聲!“
“大家分散找找!“
吳二埋汰耳朵一動,立刻辨認出那是蘇建軍的聲音,還有其他村民的呼喊。
他頓時精神一振,扯開嗓子大喊。
“這兒呢!我在這兒!大樹這兒!有野豬!大野豬!“
他的聲音在山林間回蕩,很快,遠處的呼喊聲越來越近,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和樹枝被撥開的沙沙聲。
野豬王似乎也察覺到了危險,它停止撞樹,警惕地豎起耳朵,鼻子不停地嗅著空氣。
吳二埋汰見狀,更加賣力地呼喊。
“快來啊!野豬要跑啦!“
片刻之後,灌木叢被撥開,蘇建軍第一個衝了出來。
他手裡端著蘇老爺子那把雙管獵槍。
在他身後,跟著十幾個村民,有的拿著鋤頭,有的舉著鐵鍬,還有的提著柴刀,個個神情緊張。
“建軍!這兒!樹上!“
吳二埋汰揮舞著手臂,興奮地大喊。
蘇建軍一眼就看到了樹下的龐然大物,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那頭野豬足有普通野豬兩倍大,渾身黑毛如鋼針般豎起,嘴邊那對彎曲的獠牙有小臂長,最駭人的是它頭頂那道傷口,透明薄膜下的腦組織隱約可見。
“是它!那天跑掉的野豬王!“
蘇建軍失聲叫道,立刻舉起獵槍瞄準。
野豬王見勢不妙,轉身就要逃跑。
蘇建軍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砰“的一聲巨響,子彈呼嘯而出,正中野豬王腹部。
“嗷!“
野豬王發出一聲淒厲的嚎叫,踉蹌了幾步,但很快穩住身形,頭也不回地鑽進了密林深處,隻留下一路觸目驚心的血跡。
“沒打死!“
蘇建軍懊惱地跺了跺腳,迅速裝填第二發子彈,但野豬王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村民們圍攏過來,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天哪,那是什麼怪物?“
“是野豬嗎?怎麼這麼大?“
“它頭上那是啥?腦漿都露出來了還能跑?“
吳二埋汰見危險解除,麻利地從樹上爬下來,褲子破破爛爛地掛在身上,但他毫不在意,隻是興奮地手舞足蹈。
“你們沒看見,那畜生差點要了我的命!幸虧我機靈,上了樹,它就拿我沒辦法了!“
蘇建軍卻沒有他這麼樂觀,臉色陰沉的可怕。
“是那頭野豬王,那天從峽穀跑掉的。它回來報仇了。“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澆在眾人頭上,熱鬨的氣氛瞬間凝固。
農村人都知道,野豬記仇,尤其是這種成了精的野豬王,一旦結下梁子,不死不休。
“它...它還會回來報複嗎?“
一個年輕村民顫抖著問。
蘇建軍沉重地點點頭。
“肯定會。它剛才看我的眼神,我永遠忘不了,那根本不是野獸的眼神,像是...像是人的眼神,充滿了仇恨。“
吳二埋汰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收起了嬉皮笑臉。
“那咋辦?它要是去村裡禍害人...“
“得趕緊通知全村人。“
蘇建軍當機立斷。
“從今天開始,晚上不許單獨出門,孩子們上學要有人接送。還有,大棚那邊也要加強巡邏,那畜生說不定會去破壞。“
“要不要組織人手進山圍剿?“
有人提議。
蘇建軍搖搖頭。
“太危險了。那野豬王挨了一槍還能跑,普通武器傷不了它。我們得想彆的辦法。“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
“先回村吧,把這事告訴老書記和我爹,大家一起想辦法。“
眾人點頭稱是,收拾起散落的工具,警惕地環顧四周後,開始往村裡走去。
蘇家屯。。
村部前的空地上,此時黑壓壓擠滿了人,連平日裡最熱鬨的村口小賣部都關了門。
老書記拄著拐杖站在磨盤上,花白的眉毛擰成了疙瘩。
“都靜一靜!“
老書記敲著銅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