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四年公元前101年),輪台城外,鹽澤凍土一片荒蕪。貳師將軍李廣利凝視著掌中那枚龜裂的青銅虎符,指腹摩挲著裂紋,仿佛在觸摸一段破碎的夢。二十萬西征大軍,如今隻剩六千殘卒,個個形容枯槁,眼神中滿是絕望。遠處,汗血馬的嘶鳴聲與匈奴追兵的號角聲交織在一起,宛如一曲悲壯的挽歌。三天前的那場暴雪,不僅凍碎了最後一袋粟米,更將他封侯拜相的野心凍得粉碎。
子夜時分,在龜茲俘虜的引領下,李廣利一行來到赤穀城地宮。地宮之內,壁畫上的大月氏人正用奴隸的鮮血祭祀,鍛造兵器,場麵血腥而詭異。忽然,整麵牆壁滲出黑霧,如墨汁入清水,在昏暗的地宮中彌漫開來。緊接著,二十八盞青銅燈自虛空亮起,昏黃的燈光搖曳,將眾人的影子投射在牆上,影影綽綽,宛如鬼魅。幽冥當鋪掌櫃的儺麵在火光中若隱若現,腰間懸掛的夏代龍璽正滴著血珠,那血珠落在地上,竟發出刺耳的“滋滋”聲。
“將軍可願典當六千士卒魂魄,換一柄斬斷天山的劍?”掌櫃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來自九幽地獄。話音未落,一枚隕鐵從他袖中飛出,懸浮在空中。李廣利定睛一看,隻見隕鐵表麵浮動著《連山易》殘卷的星圖,神秘莫測。更令他驚訝的是,隕鐵的裂紋竟與手中虎符的裂痕完全吻合,如同天生一對。鬼使神差般,他割開戰袍,將手掌按在隕鐵之上,鮮血瞬間滲入其中,發出耀眼的紅光。
黎明時分,疏勒河畔升起陣陣血霧,如同一道血色帷幕,籠罩著整個河畔。六千漢卒突然列陣向東跪拜,動作整齊劃一,卻透著說不出的詭異。他們的瞳孔儘數化為青銅色,毫無生氣,宛如傀儡。接著,他們機械地躍入臨時搭建的熔爐,骨肉與西域三十六國的兵器在高溫中熔作赤紅劍胚,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焦糊味。這便是司馬遷在《史記》中諱莫如深的“人殉鑄劍”事件,一段被鮮血浸透的黑暗曆史。
這把被稱作“貳師劍”的魔物,首戰便展現出了它的恐怖威力。它劈開鬱成國王城時,劍鋒過處,守軍的血肉竟自動飛向劍身,鑲嵌為血色紋路,宛如一幅猙獰的畫卷。隨軍巫師驚恐地發現了一個恐怖規律:每殺滿百人,劍柄便會浮現一枚甲骨文數字,如今已刻到“六百七十三”。這些數字,仿佛是一個個冤魂的烙印,記錄著這把魔劍的殺戮之路。
更詭異的是戰利品的變化。李廣利在大宛寶庫找到的“天馬”,馬蹄竟長著人臉,雙目圓睜,滿是驚恐與怨恨;所謂的汗血寶馬,流的也不是血,而是粘稠的青銅汁液,滴落在地,竟能在石麵上腐蝕出一個個小坑。監軍蘇武在密奏中寫道:“劍鳴如羌笛,聞者皆癲狂,士卒夜宿必抱劍而眠。”這寥寥數語,道儘了這把魔劍的詭異與可怕。
元鳳元年公元前80年),長安未央宮地窖,一片陰森恐怖。被腰斬的李廣利殘軀突然抽搐,腹部傷口湧出六百七十三枚帶血銅錢,每枚錢文都是陣亡士卒的姓名。典屬國官員記錄道:“銅錢落地即成持劍陰兵,斬之複生,唯懼雞鳴。”這些陰兵,手持利劍,眼中閃爍著幽幽綠光,仿佛來自地獄的使者,訴說著無儘的怨恨。
此時,貳師劍正插在匈奴單於庭祭壇,劍身浮現的甲骨文契約突然倒轉,仿佛時光倒流。六千陰兵破土而出,呐喊聲震天動地,他們手持青銅劍,反向屠戮匈奴部落,所到之處,屍橫遍野。隨軍史官看見劍柄的夏代龍璽印跡淡去,恍然大悟:“此非殺器,實為幽冥當鋪收債之器!”原來,這一切都是幽冥當鋪的一場交易,而李廣利和他的士卒們,不過是這場交易中的棋子。
地節二年公元前68年),敦煌陽關,暮色蒼茫。當年幸存的漢卒王忠已成駝商,正牽著駱駝在沙漠中行走。忽然,他看見沙丘裂開,六千青銅甲胄破土列陣,整齊劃一。他們的胸甲上刻著“幽冥當鋪”甲骨文字樣,在夕陽的映照下,泛著冷冷的光芒。他們正押送著汗血寶馬幻化的銅車駛向虛空,車上,李廣利的屍身懷抱貳師劍,劍脊上,西域商道的紋路清晰可見,仿佛在訴說著一段段被鮮血染紅的曆史。
風沙漸起,王忠望著那漸漸消失在暮色中的隊伍,不禁打了個寒顫。他知道,這段被鮮血浸透的曆史,永遠不會被歲月掩埋,它將如同貳師劍上的血色紋路,永遠鐫刻在時光的長河中,訴說著權力的貪婪與戰爭的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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