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龍四年710年)
長安西市胡玉樓的燈籠在暴雨中搖晃,波斯舞姬阿史那赤足踩著浸血的柘枝毯。她腰間銀鈴隨胡旋舞步叮當作響——這是三日前韋後親賜的"金縷鈴",內藏三十六顆刻著"安樂"二字的金珠。此刻卻有兩顆珠子嵌在她腳踝傷口中,隨旋轉將血珠甩向四壁的《八十七神仙卷》6。
二樓雅閣裡,竇懷貞捏著金杯的手突然僵住。這位新任禦史大夫本在觀賞胡旋舞,卻見阿史那的裙裾間滲出黑霧,竟在空中凝成二十八星宿圖。最詭異的當屬氐土貉方位——那裡本該是顆青銅星子,此刻卻幻化成幽冥當鋪的白骨燈籠1。
"相爺可要續杯?"龜茲樂師捧著鎏金酒壺湊近,竇懷貞嗅到酒中混著屍臭味——正是他五年前在焚書坑典當嗅覺時聞到的氣味2。他突然掀翻案幾:"妖舞惑眾!速將此女押入大理寺!"
暴雨夜的大理寺地牢,阿史那腳鐐上的金珠突然融化。鐵欄外浮現玄色衣袍,儺麵掌櫃手持的算盤珠換成了二十八枚人牙:"姑娘用四十年陽壽換胡旋舞技,可曾想過星宿移位?"
阿史那抹去嘴角血漬:"你們漢人掌櫃也懂粟特占星術?"她扯開衣襟,心口浮現二十八處朱砂痣——正是星宿對應的典當印記。儺麵人枯指點在危月燕位置:"今夜月犯心宿,該收利息了。"
子時三刻,阿史那在牢房跳起胡旋舞。隨著第七圈旋轉,二十八顆朱砂痣同時滲血,在牆麵畫出完整的幽冥當鋪星圖。當最後一滴血落在虛日鼠方位,整座大理寺地牢竟開始逆時針旋轉。
次日清晨,金吾衛在胡玉樓發現九具乾屍。死者皆呈舞蹈狀,腳踝嵌著金珠,背後皮肉被撕成長條——恰似胡旋舞衣的飄帶。新科進士崔無忌查驗屍體時驚覺:"這些金珠...是熔化的鎮國金人碎屑!"
崔無忌正是二十年前《璽魂劫》中徐福的後人。他在死者眼眶發現星宿刻痕,突然想起祖傳的蜃樓圖殘卷——那上麵記載著幽冥當鋪用星宿位移收取"活祭"的秘法。
與此同時,竇懷貞在禦書房向韋後呈上血書:"胡旋舞乃武周餘孽所創,當效仿始皇焚書..."話未說完,他驚見韋後發髻間的金步搖晃出胡旋舞軌跡,十二顆珍珠正對應幽冥當鋪的十二時辰典當簿。
當夜崔無忌潛入胡玉樓地下室,火把照亮牆壁時駭然呆立——四壁嵌滿前隋樂工的顱骨,每個天靈蓋都刻著星宿符文。正中銅鏡映出阿史那身影,她正用金珠在鏡麵勾畫氐土貉星圖:"當年楊廣在此樓熔佛器鑄鏡,三百樂工精血成了星宿陣的祭品。"
崔無忌突然被銅鏡吸入幻境。他看到隋煬帝的樂正典當聽覺換得《霓裳羽衣曲》,卻因星宿異動導致樂曲化作噬魂咒;又見安樂公主在此熔煉十二金人殘片,將胡旋舞與武周星圖融合。最後畫麵定格在阿史那的朱砂痣——那分明是縮小版的大唐三百年國運圖。
五更時分,崔無忌在胡玉樓頂攔住起舞的阿史那。二十八顆金珠懸浮空中組成星宿陣,朱雀七宿正對應韋後寢宮方位:"你要用胡旋血咒殺韋後?"
阿史那足尖挑起染血的柘枝毯:"三年前韋氏母女強征我入教坊,為練胡旋舞打斷我三根肋骨。幽冥當鋪掌櫃說...用星宿血咒可換她們永墮無間。"她突然劇烈咳嗽,吐出帶著星光的黑血——心口朱砂痣已蔓延成玄武紋。
崔無忌亮出祖傳的蜃樓圖殘卷:"星宿陣一旦完成,長安將成第二個幽冥當鋪!"他割破手掌將血抹在危月燕方位,整座星圖突然逆轉。阿史那在陣法反噬中狂笑:"你以為破的是詛咒?這才是韋後要的...新帝祭天儀式!"
晨光初現時,胡玉樓轟然倒塌。瓦礫間隻剩半麵銅鏡,映出太極宮方向升起的血色煙花——正是李隆基發動唐隆政變的信號。而在幽冥當鋪的典當簿上,"胡旋血"條目旁悄然浮現新字:收李唐氣運三十年,換韋氏血嗣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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