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從僰道到邛都的道路隻修了一半就不得不停下來。
自古以來,民以食為天,越嶲也不能始終靠著犍為和李恢在後方支持,最為關鍵的是要恢複生產和耕作。
春風吹過這片方才經曆了戰火的土地,俘虜也好,下山的山民也好,那些戰火中僥幸存活下來的人也好,似乎都暫時忘記了原本的仇恨,開始全身心的投入到耕種之中。
漫山遍野的綠意,爆發出了勃勃生機。
王安看著田野之間的綠色,還有那些百姓細心的鋤草,心中原本的擔憂才漸漸的平複。
他原本最為擔心的,便是這些人會因為血仇再次鬥起來,可眼下來說,總歸是好事情。
至少所有人都將心思放在了耕種之上。
對麼,至少先得活下去再說,無論怎樣,都需要先活下去,而後才能夠談其他的。
王安走在田野之間,身後則是熊大魁梧的身材,王一又帶著三四個人跟在邊上。
還在勞作的人間王安一行人這般模樣,立刻就知道來了大人物,尤其是熊大那標誌性的身材,立刻就慌張的躲開了。
誰人都知道,王安身邊有一個如同熊羆一般的壯漢。那麼王安的身份也就可想而知。
王安揮手讓熊大在田埂上等候,免得這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嚇到了眾人,但他卻不知道,此刻他比熊大更可怕。
“你們這一屯,一共多少人,耕了多少的地?”
這邊是原本就規劃好的屯田區,都是給俘虜耕種的。
擇其青壯編入隊伍,老弱依舊負責屯田生產,是這個三國時代裡麵最為普遍的做法。
如果不能儘快的平定,後續還會專門出現軍戶,所謂軍戶便是世世代代從軍。
可戰場凶險,又有多少人能夠活下來?到了最後,無論是蜀漢還是曹魏,又或者是江東,都出現了兵源短缺的情況,到最後便直接搞起了軍戶,世代從軍,直到家中再無男子。
這人有些畏懼的看了一眼王安,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熊大,以及身邊那個精悍的年輕男子。
那男子的手中持著弓箭,看似無意的掃視周邊,可注意力始終放在王安這邊。
“托,托大人的福,如今我等百人為一隊,耕種這片土地。”
“每日裡的口糧可曾有克扣?”
王安繼續問道。
“我等能得活命,已然是天恩,又怎敢有太多的奢望。”
話語之間,依舊是畏懼。那一日的刺殺傳遍了整個僰道城,張翼等人得知了消息之後,又用木杆穿起了那些死者的屍體,豎在馬車之上在整個俘虜營區轉了一圈。
在看到了這些人的屍體之後,恐懼的陰影再次籠罩在他們的頭上,整個隊伍也安穩了許多。
但這種恐懼卻並不是好辦法,總得用其他的事情來分散才好。
“還願意拿起刀兵麼?”
王安這話,問的雖然簡單,可被問之人,立刻就想到了前些時日的那場血腥殺戮,立刻便跪在地上,拚命的磕著頭。
“小人,小人能得活命,便是上天開眼,又怎敢,怎敢再行那等,那等亂賊之舉。”
不多時,這人的額頭便磕出了鮮血,一抹暗紅在新鮮的黃泥地上極為的明顯。
“我是說,再拿起刀槍,為皇叔,為漢室,也為天下安寧,還是否願意拿起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