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我喝奶茶。”
貝苒愣了愣,“我為什麼請你?那五十塊錢你都還沒還我呢。”
沈渺尷尬笑了笑,語氣蔫了些,“乾嘛那麼計較,又不是不還你,真是的。”
話剛落完,下一秒,貝苒伸出掌心攤她麵前,“現在還,我就有錢請你了。”
“.....”
沈渺握住她的手慢慢放下來,說道:“我現在沒有,等我有了再還你。”
“那什麼時候有錢,明天,後天,還是大後天,總有一天有吧。”
“不是....”沈渺解釋道,“我這次不是考砸了嘛,我媽把我零用錢減少了,我全身上下隻有二十塊錢,這個星期都還沒過完呢,才星期三呀。”
貝苒了然長“哦”一聲,逗樂著:“那和我有什麼關係呢?有句話說得好:“有借有還,再借不難。你說是吧,小沈渺。”
“.....”
沈渺瞬間啞了,貝苒突然湊近她,挑眉道:“要不你請我喝奶茶,說不定我就寬限你幾天。如何?”
沈渺一聽,眼珠都瞪大了,這會兒不啞了,直呼其名道:“貝苒,你還有沒有良心啊?連二十都要給我霍霍完?”
“沒有。”
撂完話,貝苒慢條斯理理了理書包肩帶轉身往前,沈渺則跟她身後,好脾氣妥協道:“行行行....請你就是了。”
“真的。”貝苒停步,不切信地看著她。
“真的!”
誰知下一秒,沈渺說,“不過要下個星期。”
貝苒不明道:“為什麼要下個星期。”
“沒錢。”
這兩個字簡直逗笑了貝苒,有種說變天就變天的感覺,貝苒言簡意賅地說:“你剛才還說有二十,這會兒就說沒錢,難不成你剛才用意念去買東西啦?啥超能力,教教我唄。”
“.....”
明晃晃的調侃,沈渺嘴巴一嘟,委屈寫滿整個張臉啥話也不說,大眼珠子看著她。
在視野裡,那可愛的小模樣著實讓人忍不住想繼續逗樂她。
“好啦。”貝苒不再逗她了,“我開玩笑的,我倆不存在那些大道理。”
“哼!”
沈渺臉一偏,可愛一哼,說道:“都欺負我。”
貝苒笑笑,挽著她手臂,朝家的方向走去。
—
回到小區,還沒走進單元樓,貝苒身後有人極力叫住她,“小姑娘,你趕緊去醫院,你家出事了!”
聲音很大,貝苒聞言回頭看去,有三名中年婦坐在一起,其中一名穿花白t恤的婦女說:“愣著乾嘛?趕緊去醫院啊!”
醫院?
“阿姨,您這話什麼意思?”貝苒不明地問。
另個婦女解釋說:“一個多小時前,一輛救護車把你媽媽接走了,你趕緊去醫院吧,看你媽那樣子挺嚴重的,整個人無神無力的,臉色很蒼白。”
貝苒瞪大雙眼,足足愣站七八秒,而後她拔腿往小區門口跑,身後那名婦女依稀說了句在第一人民醫院。貝苒攔了一輛出租車,一上車著急催促司機去第一人民醫院。
一路上,貝苒連打幾好個電話給周叔都沒人接,眼淚如水嘩嘩往下流,捧緊手機的手顫抖不止,她繼續撥打周叔電話,滴響幾聲,這次終於接通了。
“喂,苒苒,怎麼——”
周叔的話沒說完,被貝苒打斷:“我、我媽怎麼樣了?”
她聲音顫得連話都說不利索。
“你媽媽沒怎麼呀。”周叔聲音淡定像沒事發生。
“你們還要騙我到什麼時候!?”
貝苒再也壓製不住情緒,嗓音響徹整個車內,開車司機被她嚇一跳,下意識往後座看了眼,小姑娘滿臉淚水說著話:“為什麼都不告訴!?”
電話那頭似乎沉默了,貝苒繼而說:“我馬上到醫院了。”
“苒苒,”周建偉忍著哽咽嗓音說,“醫院三樓手術室門口。”
“好,馬上就到。”
掛完電話,貝苒再次催促司機叔叔開快點,司機也不敢怠慢,他腳踩油門一路殺穿。車停在醫院門口,貝苒付完錢,一開門直衝醫院裡,來到手術室,就看見周叔坐在椅子上,他身姿彎曲,頭低埋,十指相扣,兩胳膊肘放兩腿上,看不到他的表情。
“周叔。”
貝苒控製自己的情緒喚了一聲,她走過去,周建偉抬起頭看到她,他吸附一下鼻腔,控製好自己,喉嚨逼出兩個字,“來了。”
“我媽媽到底得什麼病了?”
看著那雙哭紅的眼眶,周建偉不忍心看,他躲開貝苒眸色,沉默半晌,開口道:“苒苒,我和你媽媽之所以不敢告訴你,是怕影響你學習,你馬上高三了,我們是不想——”
“告訴我!我媽媽到底得什麼病了?!”
貝苒壓製的情緒再次爆發,兩眼發狠,淚水輕如鴻毛不由往下落,她雙手顫抖著,嗓音比電話裡時更高,整個人無法平息。
手術門口很安靜,隻有剛剛怒吼過的消溺聲。
周建偉深吸一口氣,閉了下眼,調整好自己,看著貝苒那冷靜不下來的情緒和表情,他開口將實話說出來,“胃癌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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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癌晚期。”
她身形一僵,喉嚨低喃重複周叔的話。這一刻,貝苒世界仿佛崩塌一地,她不相信周叔說的話,不相信媽媽會得這樣的病,她眼眶通紅流著淚看著周叔,鄭重其事地問:“是從一年半前開始的麼?”
周建偉驚愣地看向她,“你怎麼知道的。”
貝苒閉口不言,她眼眸垂落看向光滑的地麵,正要開口回答時,周建偉站起身,手搭她肩上,安慰道:“苒苒,不要想太多,你媽媽會好的。”
這時,手術門被打開,裡麵走出來一名戴口罩,穿藍色隔離服的男醫生,貝苒比周建偉先快一步,她拉著醫生的手急切地問:“醫生,我媽怎麼樣了,嚴不嚴重。”
緊接著周建偉道:“我——”他看了眼貝苒,換個詞說,“我朋友怎麼樣了?”
醫生說:“患者胃部裡的血暫時止住了,但癌細胞已擴散大範圍麵積,隻能靠營養液維持生命。”
“什麼意思?”貝苒不明問。
醫生解釋說:“也就是說,你媽媽的胃已經吃不了任何東西,我們現在要把她轉到重症室觀察一段時間,你們儘快辦理好手續,裡麵要用藥。”
話落完,醫生轉身往手術室裡走,電動縮門隨之而關上,銀屬門倒映出兩人模糊的身形,寬闊走廊恢複往常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