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放學,江樾並沒有等林哲,而是直接騎車走了,此時林哲渾然不知某人已走,由於今天打架原因,他被老師責罰留下來與另三名同學一起打掃教室。
打掃完後,林哲背著書包路過高三一班教室門口時,這才發現江樾那家夥已經走了,他站門口冷嗬一聲笑,邁步朝樓梯方向走了下去。
出了校門,回家的同學一一減少。林哲站路邊台階上,他神情默然地盯著眼前來往開過的車輛,他深吸一口氣,抬頭望了眼,與路燈交錯已漆鴉一片的夜空。
今晚星星有點少,皎白月光倒是亮。
“林哲。”
身後有人喊他,聲音很輕,帶點了柔感。
林哲轉身,就麵上一張白淨又好看的五官,女孩穿著校服,嬌瘦身軀筆直站他麵前,那雙澄澈黑眸此刻正盯著他。
“沈渺。”他低沉喊出對方名字。
沈渺露笑,問他:“你是在等江樾麼?”
去找貝苒的時候,她就知道江樾已經走,並沒有等他,所以她才那麼問的。
“他已經走了。”林哲如實如道,沒有刻意掩飾自己被某人狠心丟下。
“哦。”沈渺點了點頭,看著他,小眼神有些閃躲,囁嚅,小心地問,“你....眼睛還疼麼?”
林哲眼眉不禁微抬,同樣盯著她,而後笑,轉移話題:“你今天怎麼沒和貝苒一起,她沒等你?”
被反問,沈渺心臟倏地一緊,表情淡而不慌地答:“她叔叔來接她了,所以沒一起。”
半個小時前,她等貝苒收拾完書包一塊走出教室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林哲拖著拖把轉身朝水槽那邊去。
當時她心裡猜想他肯定被留下來打掃衛生了。
“渺渺,國慶節——”
快到樓梯口時。
“苒苒,”兩人停步,貝苒問號嗯聲看著她。沈渺說,“我突然想起來老師讓我去辦公室找她。”
“要我等你麼?”貝苒問。
“不用了,”怕貝苒多問,她表現得很蔫氣兒,“你也知道我班班主任找任何同學談話都要談很久,所以你不用等我了。”
“好吧,”貝苒說,“那你到家了給我發消息報平安。”
“行。”
貝苒下樓後,沈渺站走廊邊,手搭台階上,裝作百無聊賴的樣子,可眼睛卻盯著廁所那邊,見林哲清洗完拖把出現,她視線跟著他的背影一塊走進教室。
然後她等啊等,不知等了有多久,林哲這時終於從教室出來了,見他和同學打完招呼就往這邊走。
走廊明燈光線昏暗,沈渺動作很快,拔腿就往樓上跑,躲在樓梯間,然而林哲並未太注意是誰跑上去了。
沈渺躲在那兒,小心翼翼探出小腦袋看他不緊不慢走了過去,她吞咽口水,滯留四五秒後,帶著已慌跳不已的心聲從樓梯間下來。
在她視野裡,林哲停在高三一班教室門口有數十秒,然後他抬步朝另一邊樓梯口走了下去。
再然後,沈渺一路跟在他身後,與他拉開很長很長的距離,如果他回頭,不一定一眼能看到她,因為還有其他同學在他身後。
直到看到他站在馬路邊上。
......
“哦。”林哲哦一聲,看著她,“貝苒是重組家庭?”
“什麼?”沈渺很快反應過來,回道,“不是,她爸媽都去世了,她媽媽是前幾個月去世的。”
林哲人一震,眼瞼半垂,幾秒後,他抬眼,沉聲道:“對不起啊,我不知道她經曆這些事。”
沈渺笑了笑:“那我替她接受你的道歉。”
他笑:“你很會占便宜。”
“這怎麼能算占便宜呢?”沈渺說,“你問我不得答麼,再說你是向她道歉,而她不在,我替她接受你的道歉,有什麼不對麼?”
林哲又笑,順著她的話接下去,“沒有什麼不對的,但,”他故意停頓一下,“我問你可以選擇不答,那你為什麼要答呢?”
一句話噎得沈渺不知怎麼接了,看她神色有點微僵,略顯幾分尷尬。半晌,他挑眉,看了眼她身後的學校,張口逗她:“你想當門神麼?”
她回神看他,“什麼?”
林哲抬手看了看石英表,說:“這個點不回家,你是準備給學校當門神麼?”後麵一句他給出解釋。
沈渺沒介意他後麵那句調侃,她低頭低聲嘀咕了一句,“你還不是沒回家,乾嘛說我。”
這句話林哲沒聽清,他眉心輕蹙了下,胡亂猜測:“你剛才是在罵我麼?”
倏爾,對上他質問的眼睛,她趕忙搖頭,否認道:“我沒有罵你。”
“那你在嘀咕什麼?”他問。
“我——”她又嘀咕,這次聲音大了點,“我沒有嘀咕什麼。”
林哲懶得糾結她嘀咕什麼,他說:“趕緊回家吧,我走了。”
這就走了麼?可她真的沒罵他。
沈渺沒表現得很失落,她點點頭,對他關心道:“那你回家注意安全,對了,你眼睛記得用冰敷一敷,或者用熱水,再或者塗點藥膏,這樣好得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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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一一說完,林哲笑了下,從口中吐出一句,“你對每個人都這樣關心麼?”
語氣裡漫不經心,而每個字卻很認真地問她。
身後車輛依舊來往行駛,時不時傳來笛鳴聲,筆直高挺的燈杆依舊黃暗照射著地麵。
一秒,兩秒,三秒,四秒,五秒都過去了,見她不說話,林哲了然,“謝謝啊,你也是回家注意安全。”
就在他轉身之際,沈渺突然出聲:“不是的!”她鼓起勇氣說,“隻對你一個人關心。”
林哲筆直身形忽地一震,睫毛在這一刻似乎停止了眨動,而心臟並沒有很大的跳動幅度,他麵色僵愣好幾秒後,機械般扭頭看著她。
兩人視線交接,距離很近,一步之遙。
在黃暗燈光下,兩人白淨皮膚被渲染上,女孩五官輪廓流暢且清晰,眼睛大大的,又黑又亮,神情平靜又認真,對剛才說出去的話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內心,她就像一隻勇敢飛出巢穴的雨燕。
平穩、淡定、不懼、直飛一個方向。
看她半晌,林哲突然笑出聲,但沒說話。
“?”沈渺稍稍歪頭。
他這笑什麼意思?
是嘲笑麼?
她看到的,也隻有這樣形容。
“沈渺。”他含笑喊她名字,“你彆告訴我,你——”
“對!”不等他說完,沈渺捏緊褲腿兩邊布料,表情淡定,眼神十分認真地看他,她再次鼓起勇氣說,“我是喜歡你!從高一就喜歡你,喜歡又不會犯法,所以我沒有錯。你可以拒絕我,但,你能不能不要今天拒絕我,可以改天拒絕我麼?不然....我晚上會睡不著。”
憋許久的話全部說出來後,沈渺趁他沒怎麼反應,她從兜裡摸出一盒藥,塞到他右手上,而後說:“記得回家用熱水敷一敷,然後塗它。”
話音落完,沈渺轉身,頭不回地朝家的方向走,留下林哲呆滯地杵在那兒,跟個二傻子似的半天回不了神。
盯著右手上,她剛才給的藥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