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間,貝苒心跳聲驀地加快不少,臉上淚痕重重蹭到他黑色衛衣上,同時也感受到了他周身的溫度和氣味。
“貝苒。”江樾抱著她,嗓音又沉又啞,貼在她耳畔,“對不起。”
出乎意外的三個字,毫無征兆性鑽進她耳蝸,貝苒眼眶濕漉漉的,眼珠怔了一下,緊接著,他又說了一句:“原諒我的自私。好不好?”
自私。
江樾這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道歉,為什麼突然....貝苒心覺莫名。而這一刻,她卻不知道怎麼開口回答,就好像他真的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在這求得她的原諒。
夜色壓城,亭子周邊昏暗得不行,寒月妖風呼嘯席卷,滂沱大雨劈裡啪啦往下打。
“江樾。”
不知過了多久,貝苒終於出聲喊他名字,與此同時,江樾感應到她的雙臂環住了自己的腰側。少女手臂纖細,力度很輕,宛如羽翼將他包裹住。
“你不用給我道歉,你沒有對不起我。”
半張臉貼著起伏的胸膛,她聲音輕輕柔柔,是哭過後那般清澈,帶著安慰的口吻對他說。
這話聞言耳邊,江樾沒接,他雙臂緩緩將她鬆開。兩人相互殘留下來的餘溫很快被冷風吹散,他們之間的距離有了些變化,但仍很近。
貝苒下頜微微仰起,眼眶微微紅潤,臉上還掛著若隱若現的淚痕,眼眸澄澈的看著他。
少年個子高,輪廓棱角利落分明,狹長漆黑的眼睛嵌在深邃的眼窩裡。額前碎發耷拉著,顯得散漫又隨性,頗有幾分柔和感。
滂沱雨聲裡,兩人對視之久,他出聲喊她名字,嗓音溫潤低醇,聽起來明顯是在輕哄。他說:“心情有沒有好點?”
聞言,貝苒目光從他臉上離開,眼瞼不禁低垂,她沉默著,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心情有好點。
“肚子餓不餓?”他問。
貝苒點頭,從喉嚨管裡逸出一個字,她說:“有。”
“想吃什麼?”
“都可以。”
她不挑食。
“.....”
瞧她低著眼不看自己,江樾莫名有種不受尊重的感覺,他嗤笑了一下,語氣帶命令的口吻,重複道:“貝苒,看著我,認真回答。”
“你想吃什麼?”
貝苒聽話抬起眼與他目光對上,她在腦海裡想了想,輕聲:“想吃牛肉麵。”
“好,我們回家點外賣。”
貝苒點頭,沒說話。
—
他們走到台階處,望著亭子外這滂沱大雨,江樾側頭看向一旁站著的貝苒,沒等他先開口,後者倏地扭頭看著他,出聲問:“我們怎麼回去?都沒傘。”
江樾輕扯嘴角,視線從她臉上收回,似調侃:“你問我?我去問耶|穌麼?”
“.....”
習慣了他這不正經的回答。
“哦。”貝苒淡淡一聲,便收回眼,目視前方。
“等我十分鐘。”
說罷,江樾抬手將衛衣兜帽往頭上一套,邁開步子朝雨中跑去,貝苒愣在原地不知道他要去乾嘛。
十分鐘後,江樾不知在哪兒找的一把傘撐著回來,他見貝苒耷拉個頭蹲在那裡,雙手抱著自己,像隻流浪在外的野貓,模樣竟有幾分楚楚可憐。
“你上哪兒找的傘?買的麼?”貝苒起身詢問。
江樾笑了一下,右手舉著傘,他饒有興致地說:“你猜,猜對有獎。”
“.....”
又來這個,即使她猜對了,他也不會兌現。
經驗告訴她,江樾壓根沒有獎勵,他就是想逗她玩,圖個一時快樂。
“回家吧,”貝苒說,“好冷。”
江樾:“......”
回家的時候,貝苒想起鑰匙和手機還在張嬸家,特彆是手機,被她那麼用力一砸肯定碎屏壞了。
“江樾,你上去等我。”
“你要乾嘛?”江樾問。
貝苒怪尷尬地說:“我手機和鑰匙還在張嬸家。”
樓道安靜逼仄,燈光黃暗。江樾看了一眼張嬸家的防盜門,他把手中雨傘遞給貝苒,說:“上去,我幫你拿。”
明白他這話的意思,貝苒也沒再說什麼,隻是應聲:“好。那麻煩你了。”
隔著一層樓,貝苒站在家門前聽見江樾敲了幾下張嬸家的門,過了好一會,聽見一個陌生婦女的聲音。
“你有事麼?”
江樾麵無表情,語氣冰冷:“我來拿手機和鑰匙。”
“手機鑰匙?”婦女狐疑幾秒,她扭頭衝客廳的人喊,“張嬸,貝苒男朋友來拿手機和鑰匙,你放哪兒了?”
捕捉到‘男朋友’三個字,貝苒心臟忽地一緊,表情隨之而不淡定,口水不禁咽了咽。
而樓下屋子裡,張嬸扯著大嗓門沒好脾氣地說:“在餐桌上。”
砰一聲,對方把門關了。
拿到手機和鑰匙後的江樾上樓,他把已碎屏還開不了機的手機遞給她,調侃道:“壞了,你發起脾氣,力氣還挺大的。”
“.....”
貝苒訕訕苦笑,沒接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