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滄瀾狀態越來越差,左肩空蕩蕩的袖口在海風裡晃蕩。右腿石化的紋路都到大腿根了,每走一步,骨頭裡就跟有砂石磨一樣疼。他顧不上這些,心思全在眉心混沌靈竅深處那條新生成的因果鏈上。這因果鏈一頭纏在自己心臟,另一頭清楚地刻著“葉清歌”三個字。
他剛想運轉麒麟噬天訣去探查,腰間玉佩突然“嗡”了一聲,不是那種震動,就跟直接在他骨頭裡炸開一道音浪似的。
“誰?”他猛地回頭。
沒人。
就在這時候,遠處東海方向,一道劍鳴破空而來,不是普通聲音,直接紮進他識海的震蕩。那頻率他熟——是葉清歌的劍鞘在哭。
不是說著玩的,真在哭。劍鞘本來不會發聲,可那悲鳴就跟被碾碎的琉璃,一聲比一聲碎,一聲比一聲急,感覺下一刻就要裂成粉末。
李滄瀾瞳孔一縮。他和葉清歌之間沒信物,也沒神識契約,可這會兒劍鞘的哀鳴,竟跟他體內麒麟殘魂產生共鳴,一呼一吸間,血脈都跟著共振。
“你他媽……在催我?”他小聲罵了一句。
話剛說完,腦海裡“唰”地閃過一段畫麵——漆黑海底,一柄巨劍插在石碑上,劍身刻著“鎮魂”倆字,劍柄上纏著一條褪色的紅繩,跟葉清歌常年係在劍鞘上的一模一樣。
他沒再猶豫,右腿一蹬,強行催動麒麟踏天步。瞬移還沒發動,右腿“哢”地一聲,一塊像石頭的硬痂從膝蓋剝落,露出底下泛青的皮肉,紋路還往上爬呢。
“操!”他咬著牙,一口血噴在玉佩上。玉佩吸了血,稍微有點發燙,一股暖流順著手臂竄進經脈,勉強壓住石化的蔓延。
他借著這股勁一躍,整個人撞進虛空,撕開一道暗金裂痕,直接朝東海撲過去。
海麵炸開一個漩渦,李滄瀾從天上掉下來,單膝砸進海底岩層,右腿“哢”地陷進去半截。他抬頭,眼前是一座倒懸的劍林,好幾萬柄古劍插在海底岩壁上,劍尖朝天,就像一片鋼鐵森林。每柄劍都在顫,不是風的事兒,自己在抖,還發出細密的嗡鳴。
劍靈們驚恐地喊“快逃”,密密麻麻的聲音從四麵八方湧過來,跟潮水拍打耳膜似的。
李滄瀾剛想邁步,腳下一沉——整片海床突然變軟,就像踩進泥沼。他低頭,發現腳邊沙子裡爬出無數細小的符文,跟之前小孩身上的因果鏈一樣,就是顏色發黑,像被海水泡爛的血痂。
他馬上展開吞噬領域,暗金旋渦一卷,那些符文剛被吸進領域,立刻炸成黑煙,一口毒霧反噴在他臉上。他眼前一黑,差點跪下。
“這地方……連沙子都有毒?”他抹了把臉,指尖發麻。
就在這時,葉清歌從上方落下來,白衣白得跟雪似的,劍鞘在背後發出一聲尖銳的鳴響,好像在回應劍林的悲鳴。她落地輕得像片葉子,可腳尖剛碰到地,整片劍林的嗡鳴一下就停了。
安靜得嚇人。
下一秒,所有劍靈一起尖叫:“快逃!!!”
聲浪跟刀似的,李滄瀾耳孔都滲血了,葉清歌卻一動不動,隻是慢慢抬手,按在劍鞘上。
“它在發燙。”她聲音冷冷的,可指尖在抖,“從你離開白骨殿那一刻,它就開始燒。”
李滄瀾盯著她:“它在找你母親?”
葉清歌猛地抬頭:“你怎麼知道?”
“我不知道。”他咧嘴,嘴角裂開一道口子,“但我剛看見了——你劍柄上的紅繩,在海底。”
葉清歌呼吸一滯。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動了起來。李滄瀾強撐著麒麟踏天步,在海底瞬移三丈,每一步都震得岩層開裂。葉清歌禦劍飛行,劍氣劈開前方湧來的黑霧,那些霧裡飄著半透明的殘魂,全是曆代死在這兒的劍修,眼窩空空的,嘴唇動著,一直重複同一句話:
“彆碰主劍。”
“彆碰主劍。”
李滄瀾沒搭理,右腿的石化都到腰了,走路就像拖著半具石屍。他盯著前方——劍林儘頭,一柄通體漆黑的巨劍插在石碑上,劍身沒刻字,卻有九道血紋纏著,就像九條鎖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