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橋儘頭有一座大殿。
這座橋是用靈光做成的,橫在很深的深淵上。它沒有欄杆,也沒有柱子支撐,就那樣浮在空中。下麵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見。橋麵像玻璃一樣透明,每走一步,腳下就會亮起一圈圈光,像是踩碎了星星。
李滄瀾牽著葉清歌的手往前走。風吹過來,卻停在橋邊不動了,好像這裡被什麼力量管著。他的靴子踩下去,會發出金色的波紋。這是因為他體內的混沌靈竅在吸收周圍的靈氣。這橋不隻是路,更像是在考驗人。隻有血脈純淨、靈魂強大才能過去。
葉清歌的手很冷,手指有點抖。她不是怕,而是感覺到有人在看著他們。她的劍在鞘裡輕輕響,這是提醒有危險。但她沒拔劍,隻是握緊了李滄瀾的手。
“彆鬆手。”她說。
李滄瀾點頭,一直看著前方。他知道這橋不好過。傳說隻有心裡沒有雜念的人才能走完。如果有貪心、害怕或者執念,就會掉進深淵,魂飛魄散。可他心裡有很多事放不下——他的身世、輪回中的追殺、胸口那道金疤……這些事壓得他很難受。
但他還是走得越來越穩。
一步,兩步,三步……
走到第十步時,橋突然震動了一下。整座橋的光一下子變暗,然後又變得很亮。一個聲音直接出現在腦子裡:
“真心的能走,假的得死。”
話剛說完,橋中間裂開一條縫,黑色的氣息噴出來,變成很多模糊的人影。他們披頭散發,赤著腳,嘴裡不停地說:“你不是他……你不配……放棄吧……”
這是幻覺!
李滄瀾立刻運轉麒麟血脈,眉心跳出一道金紋,混沌靈竅打開。那些影子一靠近他就消失了。但葉清歌悶哼一聲,身子晃了晃——她已經被拉進了幻境。
她看到自己跪在雪地裡,懷裡抱著一具屍體。那人穿著黑紋鎧甲,胸口有個大傷口,血已經乾了。他的臉,是李滄瀾。
“為什麼?”她喊,“你說過不會再死!你說過要一起走到最後!”
那人不說話,隻有一縷魂飄出來,留下一句話:“對不起,這次我沒守住承諾。”
葉清歌猛地醒來,背上全是冷汗。她發現李滄瀾還在牽著她的手。那種痛太真實了,讓她喘不過氣。她抬頭看他,聲音沙啞:“剛才……我看到了你的死。”
李滄瀾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我也看到了你的葬禮。”
兩人對視,眼裡都不是害怕,而是堅定。他們都明白,這條路可能通向死亡。但也正因為這樣,才更要走下去。
終於到了大殿地麵。
腳踩在地上沒有聲音,連回音都沒有。這裡安靜得可怕,連呼吸和心跳都聽不見。李滄瀾低頭看自己的靴子,踩在灰白色的磚上,一點灰塵都沒揚起來。這些磚不是石頭也不是玉,摸上去冰涼光滑,像某種遠古生物的骨頭做成的。表麵還有細細的紋路,像血管一樣慢慢跳動。
他蹲下,用手摸了摸地。混沌靈竅探出一絲力量。一瞬間,很多信息湧進腦子——這些磚叫“寂滅骨”,是太初時代死去的神獸留下的。它們能擋住天機,屏蔽因果。也就是說,在這裡做的事不會被天地知道,也不會引來報應。所以這裡才能藏那些不該存在的東西。
他站起來,看了看四周。
頭頂有九顆珠子,排成北鬥的樣子。每一顆都有拳頭大,發出藍白的光,冷冷地照著中間的石台。這些珠子不是固定在天花板上的,而是浮在空中,彼此之間有細線連著,組成一個轉圈的星圖。隨著光流動,牆上慢慢出現一些符文,遊來遊去,一會兒又不見了。
這些符文會變。李滄瀾看到的是講“獻祭”的古字;葉清歌看到的卻是星宿的路線,指向某個地方。隻有真正適合這裡的人,才能看清全部內容。
石台在正中間,高三尺,通體黑色,布滿裂紋,但沒破。裂紋像是天生的紋路。台上漂著一本沒有封麵的書,書頁自己翻動,灑下金光。這光不刺眼,落在地上像水波一樣蕩漾。書上的字一直在變,有時是古篆,有時是失傳的星語,偶爾還會出現像血脈一樣的圖案。
旁邊還有一個暗紅色的盒子,看不出是什麼做的。它不反光,反而吸光,周圍有一點淡淡的陰影。盒子很光滑,隻有一個細細的縫從上到下,像是曾經打開過又被封住。
李滄瀾盯著那本書。
胸口的金疤又開始發熱,比之前更燙。這不是疼,而是一種拉扯感,好像身體裡有什麼東西醒了。他能感覺到,書裡的每一個字都在和他體內的血共鳴,像是他早就認識這些字,是刻在他靈魂裡的記憶。
他想走過去,卻被葉清歌攔住了。
“等等。”她站到他身邊,聲音很輕,“這裡太安靜了。”
李滄瀾停下。
確實太靜了。沒有風,沒有聲音,連心跳都聽不到。這種安靜讓人不安。不是舒服的安靜,而是讓人緊張的死寂。連時間都像停了,腦子轉得都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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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眼,用混沌靈竅感受周圍。
混沌靈竅是他體內最特彆的地方,來自麒麟血脈覺醒後搶來的天地機緣。它不像普通修士的丹田,而是一個能吞、能轉化、還能進化的空間。現在,當他把意識沉進去,發現書裡的字隨著他的心跳忽隱忽現,像是隻有他能看見的內容。
那些字變成了畫麵——殘缺的場景:一座很高的祭壇,上麵站著很多穿白衣的修士,雙手舉天,念著古老的咒語;天上烏雲滾滾,雷光閃動,卻不打下來,而是把他們的靈力抽走,彙成一股金色的洪流,注入祭壇頂端那個人的身體。
那人背對著,看不清臉,背後浮現出一頭巨大的麒麟虛影,四蹄帶火,眼睛像太陽。
“我能看懂一部分。”他說,“隻有麒麟血脈的人才能讀。”
葉清歌沒說話,拔出了寒淵劍。
劍全身藍色,薄得像蟬翼,一出鞘就有霜霧冒出。這是她用千年寒髓和九幽冰魄煉成的本命武器,一拿出來就讓周圍變冷。她把劍尖輕輕點向盒子。
剛碰到,劍身猛地一震,嗡嗡作響,像是被彈開了。那股力順著劍傳到她手上,讓她手指發麻。更奇怪的是,劍上的寒氣一碰到盒子就沒了,連一點白霧都沒留下。
“裡麵有東西。”她皺眉,“不是法寶,也不是妖物……更像是……一段因果。”
李滄瀾明白她的意思。
他以前吞噬強者時遇到過類似的感覺——每次吸收彆人的精元或神魂,都會在混沌靈竅裡留下一道“印記”,那是對方的執念、因果、業力。如果不清理,遲早會反噬自己。眼前的盒子,就是這種深埋命運中的因果之力,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但他還是走上前。
石台周圍沒有符文,也沒有陣法,看起來什麼機關都沒有。可越是這樣,越說明危險藏得很深。真正的殺局,往往看不見。他站在石台前,看了看書和盒子,心裡有了判斷:書是引子,盒子才是關鍵。
他伸手想去碰書。手指還沒碰到,書頁突然停了。
所有翻動都停止了,像時間凍結。接著,一行字慢慢出現,由金光組成,每個字都在微微抖動:
“九極歸墟訣。”
下一秒,他眉心劇痛。
記憶碎片衝進腦海——漫天血雨,無數修士跪在地上,把手舉高,把自己的靈力獻給一個人;那人站在高台上,身體慢慢變透明,最後化作一道光衝上天。天地裂開,雷劫落下,不是劈他,而是劈那些獻祭的人。
火焰、雷電、刀氣交織成網,把那些人一個個撕碎。他們臉上沒有恐懼,隻有平靜,好像死才是解脫。
李滄瀾後退一步,額頭冒汗。
“這不是功法。”他喘著氣,“是禁術。”
葉清歌扶住他:“你看到什麼了?”
“一萬個人獻祭,換一個人突破。”他搖頭,“這東西不該存在。它違背天道,扭曲輪回,是用無數人的願力走的邪路。”
話剛說完,那行字消失了,書頁又開始翻。新的句子出現:
“想破天關的人,必須集齊萬靈願力,用心鑰開門。”
李滄瀾心頭一震。
心鑰?
他掌心出現一塊金色晶體,是從書裡得到的。隻有指甲蓋大,透明,裡麵有點點亮光流轉,像一顆小心臟在跳。他原以為這隻是開空間的鑰匙,現在才知道,這才是儀式的核心。“心鑰”不是東西,而是“真心”。
隻有真心,才能打開通往真相的門。
“這地方不是藏寶庫。”他低聲說,“是考場。”
葉清歌看向盒子:“考什麼?”
“考我們為什麼要拿。”
他盯著盒子,這次沒直接碰,而是展開吞噬領域試探。暗金色的光環擴散十丈,罩住整個石台。這是他最強的能力之一,能吸能量、靈氣、神魂波動,變成自己的。
可領域剛碰到盒子,一股力量反彈回來,震得他胸口發悶,喉嚨發甜,差點吐血。更可怕的是,這力不是打身體,是打靈魂,像有人在腦子裡狠狠敲了一錘。
一個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