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韻居的竹籬笆突然發出指甲刮玻璃似的刺耳動靜,木紋裡咕嘟咕嘟冒出墨綠汁水,就像有群牙口好的在玩命啃木頭。
灶膛裡的火還時不時爆出個火星子,老斬叉著腰,眼睛直勾勾盯著晾衣繩上那油汪汪的靈界臘肉。
這塊臘肉可是他拿三尾雪狐的皮,在鬼市換來的千年血豬後腿。醃的時候還特意滴了三滴龍涎進去,這會兒油脂正順著金黃的肉皮往下淌,在傍晚的光線裡泛著琥珀色的光。
誰能想到,變故說來就來!
一股鐵鏽味混著腥風猛地撲過來,接著暗綠色的藤蔓“嗖”地從地裡竄出來,跟離弦的箭似的,在空中劃出詭異的弧線。
老斬連藤蔓長啥樣都沒看清,就聽見“啪”一聲,晾衣繩斷了!還滋滋冒油的臘肉眨眼間就被卷跑了,幾滴油點子濺到青石板上,“刺啦”一聲冒起白煙。
順著藤蔓往下淌的油珠子,在越來越濃的夜色裡拉出一道道幽綠光帶。
那光一閃一閃的,就像無數螢火蟲被碾碎後黏在一起的殘魂,順著藤條爬啊爬,最後掉進屋簷下的水窪裡,把水都染成毒蛇信子那樣的碧綠色。
老斬嚇得眼睛瞪得老大,右手青筋暴起,一把就握住了腰間的斬龍刀。
結果刀鞘上的夜明珠突然沒了光,上麵雕刻的鎏金遊龍看著就像活過來似的扭來扭去。
“嗆啷”一聲,龍吟般的刀鳴劃破了寂靜,刀剛拔出來,刀鋒周圍的空氣都跟著扭曲起來。
藤蔓察覺到危險,分叉的一頭突然長出猩紅的吸盤,“唰”地就朝老斬脖子纏過來。
老斬舉著刀使出渾身力氣劈下去,結果刀剛碰到藤蔓,就聽見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嗡——”,刀身傳來的震動差點把老斬手震麻,虎口直接裂開,血順著刀上的鎏金龍紋往下流,把刀鐔上的饕餮紋都染紅了。
更邪門的是,刀上的鎏金龍紋居然開始滲暗紅色的液體,在月光下泛著妖裡妖氣的光。
老斬往後踉蹌了半步,後腳跟磕到石臼上才勉強站穩。
刀刃上沾著的暗綠色黏液正“滋滋”地腐蝕精鋼,冒出的白煙裡帶著股讓人直犯惡心的鐵鏽味。
“老鍋!這破藤條裡肯定有靈核!”老斬甩了甩幾乎沒知覺的右手,看著刀刃越變越薄,急得額角青筋直跳,“比魔修的噬靈鞭還邪乎,再砍下去我的刀非得報廢不可!”
話還沒說完,就聽“砰”的一聲,倉庫木門被撞開了。
老鍋頂著歪歪扭扭的藤編帽衝出來,棉布圍裙上沾滿墨綠色的汁水,每走一步,都有帶著鐵鏽味的黏液往下滴。
他懷裡抱著本泛黃的舊書,書頁裡還夾著半片乾枯的藤蔓,那藤蔓正不停地扭來扭去,想纏住他的手腕。
他懷裡的靈藤號角泛著詭異紫光,原本刻的“靈藤生長”紋路全被黑鏽蓋住了,變成“永纏藤淵”四個血糊糊的字。
瀝青似的藤液從號角縫裡往外冒,滴到地上就變成帶齒輪的荊棘藤條,齒輪咬合聲混著藤蔓生長的“嘶嘶”聲,眨眼就在院子裡織成大網。
“壞了!靈藤號角的封印崩開了!”老鍋攥著燙得不行的號角,手指關節都發白了。
他每晃一下,就滋出更多墨綠藤液,在空中變成齒輪藤蔓,藍光一閃一閃的,把院子切成了大迷宮。
蹲在藤叢裡的小芽剛碰了下號角邊兒,濃稠的藤液“唰”地變成鎖鏈纏上她手腕,院裡的老槐樹跟著發出一聲慘叫。
枯枝瘋長,新芽猛冒,樹皮碎屑和嫩葉攪在一起,在半空打著旋兒。
“救……救命啊!”小芽拚命掙紮,手腕上的櫻花胎記剛發光,就被藤液鎖鏈吸得乾乾淨淨。
藤蔓纏住她腳踝的當口,鏽蝕教那幫家夥踩著齒輪藤柱從天上跳下來。
帶頭的疤麵女人扯開披風,胸口的“藤纏引擎”正往外噴黑藤液,齒輪卡住的聲響混著她沙啞的電子音:“鬆韻居的小嘍囉們,該拿靈藤精魂給戰爭當祭品了!”
地麵“轟隆”炸開,幾百個機械傀儡破土而出。
這些傀儡背後的藤炮“突突突”發射帶倒刺的藤蔓,所到之處花草全被絞成渣。
老斬揮刀砍傀儡,斬龍刀卻陷進黏糊糊的藤液裡,刀身上的鎏金龍紋被擠得變了形,刀還發出快斷了似的嗚咽聲。
老鍋手背上青筋暴起,跟鐵鉗子似的攥緊修藤鏟。
赤色靈力“轟”地一下灌進鏟頭,那鋼鐵在高溫裡直打彎,眨眼就變成支老古董似的靈藤號角。
號角上二十四道藤路圖轉得跟流星似的,符文若隱若現。
他掏出珍藏的星塵藤粉,往空中一揚,金粉唰地散開,在空中拚出個老藤圖案。
“當年我拿這號角平過八片林子的藤勢!看好了——靈藤歸寧引!”
可這招壓根沒起作用。星塵藤粉剛碰到傀儡,就跟掉進黑洞似的,全被引擎吞了。
那些帶光的粉末一沾引擎,當場發瘋,變成纏人的魔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