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韻居這天傍晚,海風帶著股鹹腥味往屋裡鑽。老斬正拿刀刃在貝殼風鈴上磨著,火星子劈裡啪啦直往外濺。
他一刀下去,直接把小芽剛串好的櫻花貝鏈削斷了一半,罵罵咧咧地說:"老鍋!你這破貝殼硬得跟魔修的鱗甲似的!"說完隨手一甩刀,貝殼碎片全蹦進老鍋剛煮的靈界海鮮粥裡,"再磨下去,我這刀都能劈開海浪了!"
老鍋抱著半片裂開的珊瑚從廂房衝出來,圍裙上還沾著沒擦乾淨的海鹽:"你可彆瞎扯!這貝殼是海洋潮汐鐘的碎片,當年我還拿它給鮫人帶過路呢!"他趕緊護住貝殼上的櫻花刻痕,手裡的修貝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你咋不用斬龍刀給海星剪指甲啊?用它磨貝殼!"
小芽蹲在井台邊上,正拿櫻花紋的繩子給滅世刀虛影編海浪穗子。那刀上的龍紋都被她纏得跟潮汐似的,刀柄上還彆著半截貝殼勺——一看就是從海洋商船上順來的。
"哥!快來看!滅世刀變引潮刀啦!"她用指尖輕輕點了下刀刃,神奇的是,碎貝殼自己拚成了小芽的卡通貝雕,連睫毛上都好像沾著刀麵映出來的海浪聲。
突然,潮汐鐘碎片哢嗒一聲又裂開了,貝殼縫裡滲出黑鏽。
一個聲音從貝殼裡傳出來:"鬆韻居主……我是海洋的潮汐鐘……"殼麵上原來的"潮起潮落"紋路,現在都鏽成了"永嘯風暴","鏽蝕教把潮汐精魂搶走了,現在鮫人隻能弄出戰爭海嘯……"黑鏽在石板上腐蝕出"救救歌謠"幾個字。
小芽手腕上的櫻花紋突然亮了起來。
她剛伸手碰到貝殼,鬆韻居的井水就咕嘟咕嘟地沸騰起來,水麵上漂出半張帶著齒輪印的航海圖,邊角上還有張老鍋當年在海上當水手的照片。"是海洋潮汐殿!"小芽一下子喊出聲,"他們把潮汐靈器改成風暴核心了!"
剛穿過傳送陣,大家就被一股又鹹又濕的海風給嗆得直晃悠。
抬頭一看,海洋潮汐殿的頂上倒吊著個齒輪狀的風暴核心,碎成渣的潮汐鐘就跟灰塵似的被吸進去。鮫人戰士們抱著變形的海螺,縮在角落裡,眼睛裡原本的星光沒了,全變成機械紅光,尾巴上的鱗片也成了帶刺的齒輪。再看地上,以前的貝殼燈、珊瑚笛全被改成了武器,吹出來的螺號聲都變成齒輪哢哢轉的動靜。
生鏽的貝殼勺突然從珊瑚堆裡蹦了出來,勺把上還卡著半片鬆韻居的海藻葉:“小友,用櫻花紋激活‘潮汐共鳴’!核心裡藏著海洋最暖心的歌……”話還沒說完,就被齒輪鏈子卷走了,勺把上那個“靜”字紋,隻來得及閃了下微弱的光。
老鍋手裡的鏟子“唰”地變成了青銅貝殼勺,勺麵上還映出他年輕時在海裡當學徒的模樣:滿臉海鹽的小夥子蹲在珊瑚礁邊,正拿貝殼勺給小鮫人喂海鮮粥,鼻尖還沾著亮晶晶的海晶。
“當年我用這勺子哄過五百多個怕水的小鮫人,今天就給這些鐵疙瘩哼個搖籃曲!”他抄起地上殘留的潮汐水,一股子海鮮香味瞬間變成潮刃,劈在機械鮫人的齒輪上,濺出“潮、汐、歌、謠”四個水字,在空中滴溜溜打轉,仔細看還能瞧見《海洋經》的影子。
小芽瞅準時機,趕緊把櫻花紋按在開裂的珊瑚柱上。就聽“嘩啦”一聲,本來乾巴巴的貝殼燈突然冒出星光,在珊瑚柱旁聚成“潮汐歸位”四個大字。
剛才還僵著的鮫人戰士們突然抱住腦袋,身上的齒輪關節哢哢倒轉,露出底下刻著的“想給孩子唱眠歌”“想聽父親吹螺號”這些字。
老斬揮舞著帶龍紋和櫻花的大刀,每砍一下,風暴迷宮就塌一塊,空氣中還回蕩著滅世刀的嗡嗡聲:“老鍋!你這貝殼勺軟趴趴的跟海綿似的!看我把風暴核心砍了!”刀刃撞上潮汐鐘的瞬間,刀上的櫻花紋和核心的藍光一碰上,海浪聲裡居然還混進了鬆韻居的螺號聲。
正打得難解難分的時候,海底廢墟突然抖得跟篩子似的。鏽蝕教那老大藏著的潮汐鐘“哢嚓”裂開蜘蛛網似的紋路,青銅表麵咕嘟咕嘟冒出來一股腥臭的黑鏽,在海水裡直接凝成鎖鏈飄著。
最後一聲鐘聲“當啷”劃破安靜,就見一個穿著風暴齒輪鎧甲的家夥,踩著碎鐘麵走出來了。他胸口那個“永劫風暴”的紋章閃著幽藍閃電,手裡攥著的潮核往下滴答鏽液,滴到鋼板上都能腐蝕出個窟窿:“海洋靈器生來就該在戰場上撒歡,說什麼退休?這不就是逃兵才說的話!”
突然,半機械的鮫人老爹從塌了的珊瑚塔樓裡衝出來,機械尾巴攪得身後的海水都紅了。他那打滿彈孔的金屬手掌,死死卡住老大的齒輪鎧甲,每個手指關節都在拚命運轉,火星子劈裡啪啦亂濺:“阿浪!你咋就忘了小時候的事兒?拿貝殼燈當你的搖籃,吹珊瑚笛哄你睡覺……”
鮫人老爹一把扯開纏滿海藻的機械胸口,露出裡麵刻滿潮汐齒輪的核心,那些齒輪上全是抓痕,一看就是年月留下的印記,“當年你為了救小鮫人,才心甘情願讓鏽蝕教改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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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一下子就僵住了,鎧甲縫裡冒出來的黑鏽,在水裡翻得跟煮開的瀝青似的。“守護?”他突然發出齒輪卡住似的怪笑,笑聲直接震碎了周圍飄著的貝殼,“海裡的鮫人天生就該打仗!我抽潮汐精魂,就是不想讓它們被人踩碎!”他一邊喊,一邊把潮核舉過頭頂,藍光猛地大亮,整片海域的水都開始倒著打轉,“你們現在做的,就是把它們變回泡沫!”
小芽手腕上的櫻花紋突然燙得不行,這是老祖宗的靈力要覺醒了。她迎著那些鎖鏈就衝過去,結果被鏽蝕教用秘術變出來的鎖鏈勒住脖子。
眼瞅著要交代在這兒,老斬踩著碎礁石從天上劈下來,龍紋刀剛碰上潮核,“轟隆”一聲巨響,感覺整個海底山脈都要被掀翻了。火星子亂飛的時候,老斬把刀橫在老大脖子上,刀刃上的龍紋燒著真火:“彆擱這兒廢話!老子這把刀,專門砍你這種狗屁宿命論!”
就在刀刃馬上要砍斷潮核的節骨眼上,小芽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起來了,扯著嗓子大喊:"先彆動手!"她手腕上的櫻花紋身突然像活過來似的,順著胳膊往上爬,剛碰到潮核就"轟"地炸開一道藍光。緊接著,一堆零碎的畫麵在光裡亂閃,慢慢拚成了完整的場景——
海浪紅得跟血似的,魔修的破骨船在海麵上橫衝直撞。貝殼燈照著個小崽子,還裹在繈褓裡縮成一團。他娘把珊瑚笛子往嘴邊一放,吹出最後一段曲子,直接震碎了飛過來的冰錐。
十二件潮汐靈器同時亮得刺眼,在漩渦裡撕開條銀色的口子,把裝著小崽子的貝殼船使勁兒往遠處推。小芽急得指尖都滲出血來,指甲死死摳住潮核:"它們不是生來就隻會鬨海的!是為了護著你們這些娃啊!"
首領身上的機械鎧甲哢哢直響,像是快散架了。生鏽的甲片劈裡啪啦往下掉,露出裡頭全是傷疤的身體。傷口裡還能看見齒輪,暗紅的機油順著關節往下淌。
他哆嗦著摸了摸潮核,突然一滴眼淚砸在齒輪上,濺起小火星。藍光慢慢暗下去,潮核裡頭躺著個嬰兒的影子。首領聲音都變了:"原來貝殼燈那點兒光,比啥風暴命令都暖和......"他抬頭看著鮫人老爹,眼睛裡全是帶著鐵鏽味兒的眼淚,"爹,我錯了......"
鮫人老爹的魚尾"啪"地拍在地上,濺起老高的水花。他張開結滿繭子的胳膊,一把抱住渾身發抖的機械身子:"回來就好,鬆韻居珊瑚礁旁邊,還給你留著小時候睡的貝殼搖籃呢。"海浪剛好漫到他們腳邊,帶著鹹味兒的風輕輕吹過破破爛爛的鎧甲,遠處好像還能聽見珊瑚笛子的聲音,若隱若現的。
潮汐核心哢嗒一聲停住,深海穹頂的珍珠吊燈“嗡”地炸開琉璃色的光。海裡密密麻麻的貝殼全“啪”地張開,吐出一團團瑩白的光絮,這些光絮在水裡飄啊飄,愣是把整片海攪和成撒滿亮片的綢緞。
被抽出來的潮汐精魂裹著彩虹似的光,像倒著往下灌的銀河。貝殼燈裡早滅了的磷火突然“噗”地竄起來,火苗晃悠著,還照出了老祖宗傳下來的潮汐圖騰。
更絕的是,珊瑚笛“嗖”地自己飄到半空,笛孔呼哧呼哧地吐著珍珠色的氣,吹出一股海腥味的搖籃曲。剛才還凶巴巴的浪頭,聽著曲子立馬變乖了,浪尖上的反光居然還能變成櫻花的樣子,雖然就閃了一下就沒了。
這邊鬆韻居的井底“哢哢”響著齒輪轉動的聲音,傳送陣“轟”地爆出金光,把修好的靈器全鍍上一層粉粉的櫻花印子。
老斬的刀鞘上,新刻的花紋跟活了似的,還一閃一閃帶著潮水流淌的勁兒。老鍋蹲在剛拚好的潮汐鐘旁邊,糙手麻溜地把櫻花貝母塞進鐘芯縫裡。
他抄起貝殼勺舀了勺發光的海水,往鐘芯上一澆,直接澆出個立體櫻花浮雕:“老斬!以後咱鬆韻居的報時鐘就靠它了!”說著拍了拍還發燙的鐘芯,縫隙裡直冒小氣泡,聞著居然有烤生蠔的焦香。結果話還沒說完,鐘“當啷”一聲響,震下來的珍珠粉在空中變成一群櫻花魚,搖頭擺尾地遊開了。
小芽抱著修好的滅世刀,刀上原來那些嚇人的紋路全被櫻花脈絡蓋住了,每條紋路裡還嵌著會一明一暗的月光。她隨便揮了下刀,好家夥,周圍空氣跟被切成鏡子似的。
鏡子裡能看見鮫人寶寶窩在發光海藻鋪的貝殼搖籃裡,珊瑚笛吹出的音符變成軟乎乎的雲朵,輕輕托著寶寶帶酒窩的小臉。海浪翻起來,鬆韻居的花瓣順著水流轉啊轉,拚成個會動的星圖,每片花瓣都映著不同的童年回憶。這些畫麵在刀刃上滑過時,都被小芽偷偷蓋上了她的專屬櫻花戳——五片花瓣中間還藏著個迷你小漩渦。
鐵錚摸著手裡的舊劍,大拇指蹭過劍身上慢慢顯形的古字。往裡一輸靈力,那些被磨得看不清的刻痕“噌”地冒出青光,字就跟活魚似的全蹦出來了:“滅世刀第二十二式——斬斷風暴,重歸潮汐。”
他望著遠處被晚霞染紅的海麵,恍惚看見第一代靈器使在浪花裡衝他笑。海風送來珊瑚笛的餘音,他這才明白,這些靈器生來可不是搞破壞的,而是把厲害的力量變成守護大家的歌謠。
天漸漸黑下來,紫色的暮色像化了的水晶似的漫過海底。鬆韻居屋簷下,修好的靈器隨著水流輕輕晃悠。
老斬靠著刀架打瞌睡,嘴角還沾著老鍋喂他的海膽壽司渣;老鍋五音不全地哼著潮汐謠煮茶,茶壺裡飄著櫻花凍;小芽跪坐在井邊,手指劃過的地方,櫻花紋路就跟長了腿似的,在水麵畫出新的傳送陣。井底傳來的鐘聲,再也沒有以前那種要毀天滅地的狠勁,反而帶著貝殼磨成粉的細膩、櫻花飄落的溫柔,就像在嘮嗑:靈器們收了鋒芒,終於找到安穩日子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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