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船剛將酒老漢所贈的米酒壇與桃木柄酒勺,用棉絮妥善裹好,放進儲物艙的木格之中,便見上遊河道悠悠飄來一艘木船。船上滿載油桶,船頭立著個老漢,雙手滿是油垢,懷裡抱著一隻正在漏油的木桶,黑褐色的油鏽順著桶縫潺潺滲出,在船板上彙聚成一灘滑溜溜的油泥。他一邊揮舞著榨油用的木槌,一邊扯著嗓子高聲呼喊:“解鏽俠!等等俺!俺們油坊可撐不住啦!”老斬見狀,急忙示意船工停櫓。那老漢撐著竹篙,褲腳沾染著油汙,匆匆忙忙朝著這邊劃來。船上諸多油桶未蓋嚴實,渾濁的油液裹挾著鏽渣晃蕩而出,微風拂過,一股哈喇味混雜著鐵鏽味撲麵而來,又膩又嗆,直教人犯惡心。
“俺是西河油坊的,專門榨菜籽油、芝麻油,鄉親們炒菜、拌菜可都離不開。如今遭了油腐蝕鏽!剛榨好的油全報廢了,就連存油的油庫都鏽得漏油,油農們都快沒活路了!”
金鏽侯正拿著酒勺,琢磨著如何泡製果酒,聽聞“油坊”二字,差點將酒勺掉進酒壇,驚道:“這鏽毒莫不是跟咱們耗上了?剛救完酒坊,又冒出個油坊!油可是炒菜的靈魂,沒了好油調味,再好的食材也炒不出香味,這日子還咋過得有滋有味喲?”老斬接過老漢遞來的漏木桶,用木勺舀起一勺油,隻見油液之中漂浮著不少鏽粒,緊緊粘在勺上,刮都刮不掉。湊近一聞,一股刺鼻的哈喇味直往鼻子裡鑽,比放置了三年的陳油還要難聞。“這油鏽比之前的更為難纏,連油液都能鏽渾,怕是榨油的石磨、濾油的麻布都遭了汙染。”
“油坊離這兒還有多遠?”老斬問道。老漢抬手抹了把臉上的汗水,指著西邊的油菜地說道:“順著這條河再走上二十五裡,瞧見冒油煙的院子便是。俺們試著把渾油過濾一遍,結果濾布全被油鏽堵死,油越濾越稠;就連炒油菜籽的鐵鍋,都鏽得裂開了縫,炒出來的菜籽全成了黑渣,根本沒法榨油!”小芽掏出護海珠,湊近油液一照,原本透亮的藍光“唰”地一下變成了暗褐色,油鏽仿若小油珠一般,牢牢粘在珠子上。用靈泉水衝洗了二十多遍,仍留下一圈油印。“這油鏽都滲進油裡了!油本就極易吸附潮氣,混上鏽毒之後,不僅會發苦變哈喇,還能把榨油工具全都鏽住,一旦沾上就難以清理!”
快船當即調轉船頭,朝著西河油坊疾馳而去。越是靠近油坊,空氣中的油味愈發濃鬱,可本該清香四溢的菜籽油味,此刻卻混雜著鐵鏽味,吸上一口,隻覺嗓子發膩。金鏽侯揉著喉嚨嘟囔道:“這味兒比哈喇了的芝麻油還難聞,怕是剛收的油菜籽也都廢了。”遠遠望見油坊,眾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榨油作坊內,滿地皆是破碎的油桶,沾著鏽的油液流淌得到處都是;榨油的石磨鏽得烏黑發亮,濾油的麻布鏽成了黑疙瘩,就連盛油的陶缸都鏽得掉渣;幾個油農蹲在油庫門口,手裡緊攥著斷了柄的油勺,望著發黑的油液唉聲歎氣,有人眼眶都紅了。
船剛一靠岸,一個係著油布圍裙的老漢便迎了上來。他的圍裙上滿是油汙和鏽渣,袖口硬邦邦的,走路時還不時滴下油珠。“解鏽俠可算來了!再晚幾日,俺們這傳承了八代的老油坊,可就徹底毀了!”這老漢姓尤,是油坊的老掌櫃,大夥都喚他尤老漢,劃船前來求救的正是他的兒子。眾人跟著尤老漢往油坊裡走去,地上的油渣與鏽泥相互混雜,又滑又膩,踩上去“吱呀”作響,還沾滿了鞋子。金鏽侯一個不留神,腳下一滑,手撐在了榨油機上,掌心瞬間沾上一層黑油鏽,疼得他趕忙甩手:“這油鏽咋跟瀝青似的?又粘手又燙得慌!”
主榨油房的門一推開,一股濃烈的哈喇味和鐵鏽味撲麵而來,嗆得眾人趕忙捂住鼻子。屋內的榨油機、炒籽鍋全都鏽成了黑疙瘩,地上的油菜籽堆也變成了黑褐色,用手輕輕一捏,便化作粉末。幾個油農正拿著錘子,敲擊濾油麻布上的鏽,每敲一下,鏽渣和油渣便簌簌掉落,揚起的黑灰將屋子都染得昏暗了幾分。尤老漢指著油庫,聲音發顫地說道:“三天前早上,俺來榨新油,一炒菜籽就覺著不對勁。剛收的油菜籽,榨出來的油全是黑的,還帶著苦味!俺們以為是菜籽壞了,換了新菜籽,結果還是老樣子,就連油庫裡存的好油都遭了殃!”
小芽舀了一勺黑油,倒進靈泉水之中,水麵瞬間浮起一層油膜,油液散開後,水變成黑褐色,沉澱下一層鏽渣。“這油坊的油庫底下,必定通著鏽礦!油的濕氣將鏽毒引了上來,滲進油液和工具裡,再順著油擴散至整個油坊。”她話音剛落,就聽見榨油機那邊傳來“轟隆”一聲巨響,眾人趕忙跑過去查看。原來是榨油機的木梁崩裂,滾燙的油渣裹挾著鏽粒四處飛濺,眼瞅著就要濺到旁邊曬好的油菜籽堆上,那些菜籽可還等著榨油呢。
“快擋住!彆讓鏽油渣毀了新菜籽!”老斬大聲喊道。老鍋立刻催動靈力,金靈的金光與土靈的黃光纏繞在一起,又融入靈泉水的淨化之力和油菜籽的靈氣,化作一道金黃帶黃、飄散著菜籽油香的靈光。這靈光剛一落到榨油機旁,飛濺的油渣和鏽粒便停了下來,接著緩緩分開,最終變成乾淨的油渣和灰色乾鏽,就連空氣中的油霧都被吸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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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老漢瞧著這一幕,眼睛瞪得溜圓,手裡的木槌“哐當”一聲掉落在地:“這靈光竟還能把油和鏽分開?可比俺們用細布濾油管用多了!”老鍋一邊維持著靈光,一邊解釋道:“土靈能吸附油裡的雜質,金靈能淨化鏽毒;加上靈泉水,既能讓油變得乾淨,還不影響油的香味。”金鏽侯和周師傅趕忙找來木梁和麻繩,將崩裂的榨油機固定妥當,又搭建了一個臨時榨油台,以防油渣再度蔓延。
忙完榨油機這邊,眾人跟著尤老漢前往炒籽房查看。房裡的炒籽鍋鏽得不成樣子,鍋底積滿了黑油渣,旁邊的篩籽筐也鏽得破了洞。尤老漢拿起一把油菜籽,無奈歎氣:“以前這菜籽炒得又香又脆,榨出來的油清亮爽口,如今可好,榨出來的油又苦又澀,跟地溝油似的!”小芽用靈泉水澆在炒籽鍋上,讓老鍋用靈光掃了一遍,鍋上的鏽跡漸漸褪去,露出底下的鐵色。“隻要把工具和菜籽的鏽毒清理乾淨,重新炒籽榨油,便能榨出好油。”
正說著,旁邊的濾油房傳來一聲“哎呀”。眾人趕忙跑過去一瞧,隻見一個年輕油農在濾油時,濾油架突然斷裂,濾布上的油全部灑落在地,沾上了一層鏽泥。那年輕油農急得眼眶泛紅,幾乎要哭出來:“這是俺要給鎮上飯館送的菜籽油,現在全毀了,可咋跟掌櫃交代啊!”尤老漢拍了拍他的肩膀,剛想安慰幾句,就見濾油房屋簷下,一個裝滿鏽油的油桶突然滑落,眼看就要砸到年輕油農。
“小心!”老斬大喊一聲,迅速抽出腰間短刀擲了過去。短刀“唰”地一下將油桶挑到了一邊,油液灑了一地。金鏽侯趕忙跑過去扶起年輕油農:“沒事吧?下次可得多留點神!”年輕油農擦了擦眼淚說道:“俺沒事,就是這油沒了,不知道咋跟飯館說。”小芽笑著安慰道:“彆擔心,咱們把菜籽清理乾淨,重新榨油便是,保證比之前的還要好。”
接下來的幾天,眾人跟著油農們清理油液、修理工具。金鏽侯跟著尤老漢學習榨油,起初榨出來的油要麼過於稀薄,要麼太過濃稠,還混雜著鏽粒。尤老漢耐心地教導他:“榨油可得把控好榨油機的壓力,壓力小了榨不出油,壓力大了油會發苦;炒籽時火候要均勻,如此油才香醇。”金鏽侯學了五天,終於榨出了合格的菜籽油,還試著用新油炒了一盤青菜。尤老漢嘗了一口,笑著誇讚道:“不錯不錯,這油又香又純,比俺榨的還好吃!”
這天,眾人準備將新榨的油放進油庫儲存,突然聞到油庫牆角傳來一股怪味。尤老漢撬開牆角石板一看,裡麵有一個黑漆漆的洞口,飄散著帶鏽味的潮氣。“不好!這洞口通著鏽礦,潮氣把鏽毒帶上來了,不堵住,存的油還得壞!”老鍋立刻催動護油靈光,靈光化作光罩將洞口封死,又用靈光掃遍油庫,把鏽毒全部清理乾淨。
炒籽的時候,尤老漢特意在炒籽鍋裡放了一把新芝麻:“這樣炒出來的菜籽帶著芝麻香,榨出來的油更醇厚,還能吸附雜質,油液更清亮。”炒籽鍋的煙筒冒出白汽,菜籽油的清香飄散得老遠。過了一天,油榨好了,尤老漢打開油桶,隻見油液清亮透亮,聞著就讓人忍不住想炒菜。油農們都歡呼起來,尤老漢捧著油桶,激動得雙手都微微顫抖:“這是俺們油坊這麼多天來,榨得最好的一批油!”
離開那天,油農們每人送了一桶新榨的菜籽油,桶口用油紙封得嚴嚴實實,還貼了“護油之恩”的紙條。尤老漢還把自己用了幾十年的油勺送給金鏽侯,這油勺是銅製的,勺柄是棗木的,被磨得光溜溜的,還散發著淡淡的菜籽油香。“這油勺舀油不掛壁,你拿著,往後想榨油了,就能自己動手。”
快船駛離油坊時,油農們都站在岸邊揮手送彆,有人舉著油桶高聲呼喊:“解鏽俠!下次來,俺給你們做油潑麵!”金鏽侯趴在船邊,使勁揮手回應:“一定來!到時候俺給你們榨芝麻油!”他撫摸著油勺,滿臉笑意:“如今有油、有酒、有糖、有醬,往後的日子可太全乎了,炒菜有油,喝酒有酒,再也不用湊合了!”周師傅晃了晃新調製的護油膏:“我把護酒珠的粉摻進護油膏裡了,往後榨油工具塗上這個,不僅能防生鏽,還不沾油,更好用!”
船行至河中央,遠處突然有人揮手示意,還高高舉著油桶、酒壇、糖罐、醬壇。老斬拿起望遠鏡一看,笑著說道:“是之前幫過的油坊、酒坊、糖坊、醬坊的鄉親們!”眾人趕忙讓船靠岸,王叔、尤老漢、酒老漢他們都來了,手裡拿著各自坊裡的物件,有的還帶來了剛做好的油潑麵。王叔笑著說道:“俺們聽說你們往油坊去了,特意湊到一塊來送送你們,這些東西路上用得著,油潑麵還熱乎著呢!”
老斬接過東西,心裡暖烘烘的,眼眶都微微泛紅:“謝謝你們!這麼遠還跑一趟。以後再遇到鏽毒,彆慌張,捎個信來,我們肯定來幫忙。”尤老漢拍著胸脯保證道:“你們放心!俺們都學會用靈光清理了,還組建了護坊聯盟,誰家有難就去幫襯,肯定能守住自家坊子!”
快船再次啟航,朝著下一個目的地駛去。船尾的浪花裡,裹挾著油香、酒香、糖香、醬香,陽光灑在船上,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金鏽侯望著遠處的天空,突然說道:“咱們幫了這麼多坊子,要是把這些手藝寫成書,讓更多人學會,往後是不是就沒人怕鏽毒了?”老斬點頭,眼神堅定:“隻要咱們齊心協力,不管啥鏽毒都能解決,老百姓的日子會越來越好,越來越紅火!”快船在河麵上破浪前行,載著希望和溫暖,駛向更遠的地方,水麵上留下一道長長的波紋,宛如紐帶一般,將各個坊子的人心緊緊連在一起,也把守護的故事傳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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