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條上用鮮血寫著:“留你們給河神當祭品”。血水順著刀槽滴進冰水,將河麵染成蜿蜒的紅綢,在殘月底下晃得人眼暈。
夜色如墨,浸透鷹嘴崖的荒灘。凜冽的西北風卷著細雪,如鋼針般紮進千名鐵石城騎兵的甲胄縫隙。
鷹嘴崖如一頭蟄伏的巨獸,黑黢黢的岩壁上凝結著尺長的冰棱,在殘月微光下泛著冷刃般的幽光。
糧草營地就嵌在崖腳的凹地裡,三排圓頂氈帳如倒扣的巨碗,被粗麻繩串聯固定在岩壁鐵樁上,繩頭懸掛的銅鈴結著冰殼,偶爾被風撞出破碎的清響。
營地外圍的鹿砦由碗口粗的鬆木搭建,尖刺上凝著暗褐色的血痂,顯然剛處決過逃兵。百夫長趙勇的馬刀挑開鹿砦積雪時,刀刃刮過埋在雪下的鐵刺,發出指甲抓玻璃般的銳響。
透過鹿砦縫隙,可見氈帳之間的通道鋪滿凍土塊,每塊土塊都被馬蹄踏成六邊形,像是刻意鋪就的戰陣紋路。
"分三隊!"趙勇的令旗在夜空中劃出銀線,月光照亮旗麵狼頭紋章的缺口——那是三年前激戰中被紫霄賊斬馬刀劈裂的痕跡。
三百名刀斧手撲向西側糧帳,馬刀劈開氈布的刹那,一股陳米與火硝混雜的酸腐氣撲麵而來。帳內穹頂懸掛著油燈,光線照亮堆積如山的麻袋,金黃的粟米從破口傾瀉而出,在凍土上堆成冒著白氣的小山。
糧帳布局呈品字形,中央主帳用牛皮雙層包裹,四角矗立著黑石碉樓,箭孔裡透出搖曳的燈火。
趙勇踹開主帳木門時,門軸發出"吱呀"長鳴,驚飛了梁上棲息的寒鴉。
帳內地麵鋪著熊皮,中央設著青石火塘,塘邊散落著啃剩的人骨,火塘裡的餘燼中還埋著未燃儘的調度令,“鐵石軍主攻鷹嘴崖”的朱批已被煙熏成焦黑。
少年兵王九的刀尖挑開麻袋封口,突然僵在原地。月光從帳縫滲入,照亮粟米中混雜的暗紅色顆粒——那是碾碎的指骨。
他的喉結劇烈滾動,後槽牙咬著凍硬的樹皮,卻不小心將其啐在糧堆上,樹皮縫隙裡卡著的紫色絲線簌簌顫動,與紫霄賊密探腰繩材質分毫不差。
營地深處的碉樓突然亮起燈火,成排紫霄賊如黑影般湧出。他們的甲胄在雪地裡拖出磷火般的光帶,前排盾牌手的狼頭紋章上凝結著冰棱,每道棱線都映著碉樓箭孔裡的火光。
趙勇的馬刀劈斷第一麵盾牌時,聽見"哢嚓"脆響——盾牌內側竟嵌著半片人顱骨,牙齒還咬著未化的雪塊。
火油隊衝進東側糧帳時,發現帳內支著數十口銅鍋,鍋裡熬著青黑色的膏狀物,熱氣中混著濃烈的屍臭。
一名死士不慎碰倒鍋沿,膏體流在凍土上滋滋作響,瞬間溶出深可見骨的凹槽。趙勇瞥見鍋壁刻著細密的狼爪紋,每道爪痕裡都嵌著未寒的指甲。
主糧庫藏在鷹嘴崖的天然岩洞裡,洞口用玄鐵門封死,門上焊著碗口粗的狼頭鎖鏈。王九用燧石點燃火油時,火光映出鐵門內側的刻痕——無數深淺不一的劃痕縱橫交錯,最深處嵌著折斷的箭簇,箭杆上還纏著褪色的紅纓。
當千名騎兵且戰且退時,岩洞深處傳來沉悶的轟鳴,玄鐵門緩緩升起,露出洞內堆積如山的糧袋,每袋都用狼頭火漆封印,封口蠟油在夜風裡滋滋冒泡。
第一縷陽光刺破崖頂冰棱時,撤退的騎兵回望營地。西側糧帳已燒成焦炭,火星濺在雪地上,將散落的粟米燙成黑色。王九的馬鞍上掛著半袋糧食,穀粒間混著的指骨在晨光中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與此同時,百裡外的“蠍尾”糧營正上演同樣的突襲。鐵石城騎兵踏碎轅門薄冰時,發現糧垛底層竟用人骨拚出猙獰的狼頭圖騰,每塊腿骨都刻著細如發絲的血字,記載著紫霄賊擄掠的村莊名。
更遠處的“鴉巢”糧營裡,騎兵們的馬刀劈開麻袋,濺起的不是粟米,而是混著人油的火硝顆粒,顆粒遇風即燃,在雪地上燒出蜿蜒的幽藍火鏈,如同巨蟒在黑暗中吐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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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霄賊散布北境的十七座糧草營在同一夜遭到連環奇襲。有的糧營銅鍋裡的人骨湯還在咕嘟冒泡,騎兵的馬蹄已踹碎帳門;有的糧庫玄鐵門剛用狼頭鎖鏈鎖死,火油便從箭孔潑入,將成排糧袋點燃成衝天火柱。
每支突襲隊都遵循著同一套鐵律:馬刀隻劈糧袋不戀戰,皮囊能裝多少糧食就裝多少,臨走前在燃燒的糧垛下埋下響箭,留下的隻有遍地狼藉與衝天火光。
當晨曦刺破北境鉛灰色的雲層時,十七座糧營的濃煙在荒原上織成灰黑色的巨網。趙勇勒馬回望“蟒腹”糧營,燃燒的粟米在雪地上流淌成金紅色的河,每一粒穀穗都裹著紫霄賊熬製火硝時摻入的人油,在晨光中折射出妖異的虹彩。
王九馬鞍上懸掛的皮囊滲出金黃穀粒,其間混著的碎骨在寒氣中凝結成霜,而更遠處的地平線上,各支突襲隊的狼頭令旗正頂著風雪集結,旗角撕裂處露出的血色布條,如同無數隻在黎明中睜開的眼睛。
鐵石城城主府內,牛油燭火在寒風中搖曳不定。顧百川盯著牆上的北境沙盤,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狼頭紋章的劍柄,青銅狼眼在燭火下泛著幽光。
當斥候渾身是雪撞開殿門,將染血的密信呈上時,他看見信箋邊緣未乾的冰晶簌簌掉落,如同碎成齏粉的紫霄賊美夢。
"十七座糧營遇襲,半數糧草已運回!"斥候的聲音帶著難掩的興奮。顧百川猛地轉身,燭火將他的影子投在沙盤上,化作一隻張開利爪的巨獸。
他抓起案幾上的密報,掃過上麵潦草的"蟒腹蠍尾”等標記,喉嚨裡發出低沉的笑聲,聲浪震得案頭的令箭微微發顫。那笑聲裡裹著三年前城破時的血仇,此刻終於有了破土而出的裂縫。
與此同時,偏殿議事廳內,趙岩猛地拍碎手中的茶盞。青瓷碎片濺落在地,混著未涼的茶水在青磚上蜿蜒成河。他抓起斥候遞來的戰報,指腹反複摩挲著"搶糧成功"四字,仿佛要將這幾個字刻進掌紋。
窗外寒風卷著雪粒撲進殿內,卻吹不散他眼底燃燒的火焰——那是二十年前兄長戰死在青嵐河畔時,就埋在心底的複仇之火。
"好!好!"趙岩連道兩個好字,抓起牆上的玄鐵長槍,槍纓掃過燭火,帶起一串火星。他轉身望向顧百川所在的方向,鐵甲摩擦聲鏗鏘作響:”紫霄賊的糧草線重創,正是我們揮師北上的時機!"
話音未落,議事廳的木門被狂風撞開,滿地碎瓷在寒風中發出細碎的嗚咽,恰似遠處紫霄賊糧草營裡未散儘的哭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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