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靈的指尖懸在狼毫筆上方,墨汁在筆尖凝聚成圓潤的墨珠,卻遲遲沒有落下。他的目光死死盯著情報紙上“可疑貨郎”的信息。
案幾上攤開的羊皮賬簿裡,密密麻麻記錄著近期黑市的交易明細,泛黃的羊皮紙邊緣已被反複摩挲的發毛。其中“冰膠”“紫靈草”條目被他用朱砂圈了又圈,朱砂的紅與墨汁的黑交織,像一道醒目的警示。根據那貨郎買這些東西的理由結合近期黑市頻繁出現的陌生麵孔的情況,再加上黑風坊昨夜丟失的兩罐高純度血,諸多疑點像散落的碎玉,在他腦海中隱隱連成危險的輪廓。
就在他還在皺眉苦思冥想的時候,突然“轟隆——”一聲巨響突然從巷口方向炸開!
震波順著青石板地麵蔓延,石屋的窗戶都劇烈晃動,糊在上麵的油紙“嘩啦”裂開一道三寸長的口子,夜風裹著沙塵灌進來,案幾上的令牌被震得滾落,“當啷”一聲砸在地麵,與遠處隱約傳來的慘叫、驚呼交織在一起,在寂靜的深夜裡格外刺耳。
周靈的身體猛地一僵,右手瞬間按在腰間的玄鐵彎刀上。那彎刀是黑狼大人親賜的製式兵器,刀柄纏著幾縷泛白的青絲,據說是從死在黑風坊的玄甲軍探子身上取下的,此刻卻因他的緊張而微微顫抖。他側耳細聽,風聲中還殘留著爆炸的餘波,那股混雜著硫磺與焦糊的氣味,順著窗縫鑽進來——是黑市方向!那裡藏著墨城半數的情報販子,有賣靈材的老婦、兜售消息的貨郎,還有專門偽造身份的匠人,也是近期排查“外鄉可疑者”的重中之重,怎麼會突然爆炸?
“大人!大事不好了!”一名夜行衛連滾帶爬地衝進石屋,他的臉上沾著黑灰慌慌張張地說道:“黑市……黑市那邊炸了!我們在東巷口巡邏,隔著三條街都能看見衝天的火光!還有流民說,好像有人故意引爆了火藥桶,現在那邊亂成一鍋粥,好多攤位都被燒了,甚至連萬寶閣的都受到波及了!”
周靈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眼底閃過一絲厲色。他再顧不得桌上的賬簿,猛地站起身喝道:“備馬!”他抓起掉落在地上的青銅令牌——令牌正麵刻著狼頭紋,背麵是“夜行衛第三小隊”的字樣,這是調動小隊的重要憑證
“通知所有人集合!帶齊玄鐵刀、火折子和縛靈索,跟我去黑市!務必查清爆炸原因,嚴防有人趁亂破壞采血點!記住,遇到陌生麵孔,先扣下再說,不許放跑一個!”
“是!”夜行衛們的應答聲從庭院裡傳來,夾雜著急促的腳步聲、甲胄碰撞的脆響,還有兵器出鞘的“唰唰”聲。
周靈最後掃了眼案幾,目光在“可疑貨郎”的情報紙上停留片刻,隨後便咬了咬牙,轉身快步走出石屋。
庭院裡的夜行衛們已集結完畢,十餘人排成整齊的隊列,玄鐵甲胄在夜色中泛著淡光,手中的玄鐵刀反射著月光。
周靈翻身上馬,戰馬發出一聲嘶鳴,他勒緊韁繩,玄鐵馬刺在馬腹上輕輕一磕,“駕!”的一聲,率先朝著黑市方向疾馳而去,夜行衛們緊隨其後,馬蹄聲、腳步聲漸漸遠去,隻留下寒風卷著枯草,在石屋周圍打著旋。
門後的陰影裡,顧百川依舊貼著冰冷的石壁,連呼吸都壓得極輕。他的後背已被石壁的寒意浸得發涼,鬥篷下的肌肉卻緊繃如弓。識海之中,那團淡紫色精神力如細密的蛛網般鋪開,清晰感知到周靈的氣息隨著小隊逐漸遠去,甚至能“看見”他們的馬蹄在雪地上留下的痕跡,以及夜行衛們因急促趕路而紊亂的靈力波動。
可他沒有絲毫動彈,隻是繼續靜靜的藏匿在角落之中,果然,不過數分鐘,一道極輕的腳步聲便從巷口傳來。那腳步聲壓得極低,甚至他的腳步聲比風聲還要微弱。若非顧百川的精神力經過地晶強化,感知範圍擴大十倍,且能捕捉到細微的能量波動,恐怕根本無法察覺。
隻見周靈的身影悄然出現在石屋門口,他沒有推門,而是貼著門框側耳傾聽,左眼微微眯起,目光銳利地掃過庭院的每一處陰影——從倒塌的柴堆到牆角的雜草,連石屋窗台上的灰塵都沒放過。他的右手始終按在腰間的彎刀上,指尖在刀柄的青絲上反複摩挲,顯然是故意假裝撤離,想引潛伏者現身,再順藤摸瓜找出背後的勢力。
石屋內靜得能聽見燭火燃燒的“劈啪”聲,燭芯偶爾爆出的火星,在牆壁上投下跳動的影子,與石牆刻滿的蛇紋符文重疊。周靈等了約莫半炷香時間,見始終沒有動靜,眉頭漸漸擰成一團,眼中閃過幾分疑慮。
他抬手摸了摸腰間的青銅令牌,指尖在狼頭紋上反複摩挲——難道真是自己多心了?可那貨郎的疑點、黑風坊丟失的血、還有黑市的爆炸,太過巧合,反而透著刻意,像有人精心布下的陷阱。
他又在門口停留片刻,遠處突然傳來幾聲犬吠,是黑市方向的搜靈犬被驚動,叫聲裡帶著焦躁,顯然是發現了異常蹤跡。周靈知道不能再等了——黑市的爆炸現場若不及時封鎖,證據很可能被流民或其他勢力的探子破壞,到時候彆說查清真相,連青銅大人那邊都無法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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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留下。”周靈轉身對藏在巷口斷牆後的兩名暗哨吩咐,聲音壓得極低,隻有兩人能聽清。
“盯著據點的門窗,一旦有任何異動,立刻用‘傳訊符’通知我!記住,不要輕舉妄動,等我回來再做處置!若遇到硬闖者,先用法器牽製,不許擅自下殺手,我要活口!”
暗哨們壓低聲音應諾,身影很快隱入斷牆的陰影中,隻留下兩道微弱的血紅色靈力波動——那是紫霄賊特有的靈力顏色,像潛伏的毒蛇,緊盯著石屋的動靜。
周靈最後看了眼石屋的門,目光在門縫透出的燭火上停留片刻,才轉身再次離去。這次的腳步聲比之前更急,每一步都帶著不容耽擱的緊迫,很快便徹底消失在街道儘頭,連靈力波動都漸漸淡去。
顧百川這才滿意的暗自點了點頭,這次的爆炸當然是他的精心設計的手筆,為的就是要將這個據點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黑市那邊去,這樣他才好支走周靈從而近距離仔細探查情報。
顧百川如今的精神力雖然算是不俗了,但是他還無法做到在這麼遠的距離外用精神力逐字逐句地掃描那些在案桌上的情報。
不過他選擇去炸黑市還有著另外一份考量,這也關聯著他的後續計劃。
顧百川在門後又等了三分鐘,精神力反複確認周靈的氣息已遠離至黑市方向,連巷口暗哨的注意力都全在外部街道——一人盯著東側通往城門的大路,一人警惕著西側的荒林,對石屋內的情況毫無察覺——才緩緩鬆開緊繃的肌肉。
他貼著門後陰影,先探出半顆腦袋,用精神力掃過庭院。庭院的地麵鋪著平整的青石板,石板縫隙裡嵌著細小的銅釘——這是夜行衛布置的簡易警報裝置,一旦有人踩踏,銅釘便會觸發牆內的鈴鐺。顧百川的精神力仔細避開銅釘位置,確認安全後,才如鬼魅般閃到案幾旁。
他沒有觸碰任何物件,而是將淡紫色的精神力儘數鋪開,如細密的蛛網般覆蓋桌麵的每份文件。精神力觸碰到紙張的刹那,上麵的字跡便清晰呈現在識海,比肉眼觀察更精準,連墨跡的濃淡、紙張的紋理都一目了然。
首當其衝的是一份泛黃的羊皮紙,標題用朱砂寫著《黑市可疑人物登記簿》,邊緣用粗麻繩捆著,上麵還沾著些許墨漬。
羊皮紙內頁記錄著近半個月在黑市出現的陌生麵孔,從流民到商販,足足有二十餘人,每人的外形、行蹤、疑點都標注得清清楚楚。
顧百川的精神力快速掃過,目光最終停在第十五行——“姓名:無,外形:中年貨郎,左眉骨黑痣,身材微胖,穿粗布補丁裝,挑空貨擔;行蹤:入黑市,至萬寶閣購凝神露、清靈水、冰膠、玄鐵砂,與掌櫃議價約一炷香,至草藥攤購紫靈草、止血草、消炎散,巳時一刻離開黑市,往西門方向走去;疑點:購買靈材用途存疑,疑似其他勢力探子,需重點跟蹤,建議派兩名夜行衛偽裝流民尾隨。”
下麵還畫著簡易的肖像,雖線條粗糙,卻精準捕捉到了他易容後的特征——左眉骨的黑痣、微胖的臉頰、甚至貨擔上銅鈴的紋路都有記錄,顯然是萬寶閣掌櫃與草藥攤老婦的供述彙總。
顧百川的心中微微一凜——看來自己貨郎的身份已徹底引起懷疑,若再用這個身份行動,恐怕不出半日就會被夜行衛圍堵。他迅速將這份文件的信息記在識海,以備後續應對。
他繼續探查,指尖的精神力掃過其他文件:有《采血點每日彙總表》,記錄著東市活祭棚、西巷濟世藥廬、城南黑風坊每日的采血量、純度等級,其中“至純血”的條目用紅筆標注,顯然是重點。
還有《祭河節籌備分工》,詳細寫著巫祝、船夫、守衛的名單,以及采血、轉運、獻祭的流程,與之前在黑風坊聽到的一致,沒有太多新信息。
另有幾封關於“玄甲軍探子動向”的密信,稱近期有玄甲軍密探在墨城活動,需加強排查,尤其是城門處的身份核對。
就在他準備收回精神力,確認沒有遺漏後便撤離時,一份蓋著黑風坊印章的文件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一張折疊整齊的麻布紙,比普通紙張更厚實,邊緣用玄鐵鉚釘固定,顯得格外鄭重。麻布紙的右上角蓋著一枚猙獰的狼頭印章,印章的墨色尚未完全乾透,顯然是剛送來不久。標題是《黑風坊維護增援請求》,字跡是用特製的墨汁書寫,筆畫遒勁有力,透著官方的嚴謹。
顧百川的精神力仔細掃過內容,瞳孔驟然收縮——“致夜行衛第三小隊周靈大人:黑風坊‘監牢紋陣’自啟用以來,已運行三月有餘,近期符文出現磨損,部分機關反應遲緩,需於三日後深夜進行全麵維護。維護期間,西側陣眼需關閉‘弩箭’‘毒霧’兩項機關,守衛力量空缺約兩炷香時間。現請求貴據點增派五名八品戰力支援,負責填補西側陣眼空缺,確保維護期間陣法安全,防止外人闖入或破壞。增援人員需於維護前半個時辰抵達黑風坊東門,由黑狼大人親自對接,交接暗號照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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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款處除了黑狼的狼頭印記,還標注著維護的具體時間——三日後的子時三刻,正是夜深人靜、守衛最疲憊的時刻,也是祭河節前最後一次陣法維護。文件下方還有一行小字:“若增援人員不足,可從采血點臨時抽調,陣法維護不容有失。”
“三日後深夜……西側陣眼空缺兩炷香……”顧百川在心中默念,眼中閃過一絲銳光。這正是他苦苦尋找的破陣時機!“監牢紋陣”是黑風坊的核心防禦,之前探查時,他因陣法嚴密無法滲透,如今維護期間的守衛空缺,就是潛入石屋、查清劉墨采血計劃核心的最佳機會!
他迅速將文件上的信息記在識海:增援路線需經斷雲穀—針葉林—黑風坊東門,沿途有三處暗哨,分彆在穀口、林中央、坊門。西側陣眼因關閉兩項機關,符文防禦力下降三成。
確認沒有遺漏後,顧百川悄悄退回門後。三日後的深夜,就是揭開黑風坊秘密、找到劉墨隱藏在石屋中的核心計劃的關鍵時刻,或許還能查清那三千斤至純血的真正用途。
他最後掃了眼案幾,用精神力確保文件沒有留下任何被動過的痕跡。隨後,他貼著牆壁,腳步輕得像貓,悄無聲息地退出石屋,順著斷牆的陰影,消失在巷口的夜色中。
庭院裡的寒風依舊卷著枯草,石屋的燭火繼續燃燒,燭芯的影子在牆壁上跳動,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
“三日後的黑風坊,我會好好會會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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