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碧綠的菜葉子滑入燒得滾熱的油鍋,瞬間騰起大片的白色煙氣,裹挾著濃烈的油香。
哧啦——!幾勺紅亮亮的紅燒肉被傾倒入鍋,肥瘦相間的肉塊在油裡劇烈地跳躍、收縮、上色,空氣中瞬間溢滿了令人垂涎欲滴、飽含油光的肉脂香氣!
篤!篤!篤!篤!——鍋鏟貼著熱鍋底快速翻炒、撥動,與鐵鍋碰撞出節奏感十足的金屬撞擊聲。
噗——嚕嚕——燜燉的湯汁冒著密集的小泡。
嘶——鹵水鍋裡,咕嘟著的豬頭肉、心肝肺翻滾著,濃鬱的香料和醬鹵味不可阻擋地彌漫開,霸道地蓋過了其他所有氣味。
隨著傍晚的微風一陣陣地吹向院子,這混合著肉香、油香、醬香的濃鬱味道,像無數隻無形的小鉤子,精準地襲向坐在堂屋說話的覃龍、孫濤,以及院子裡玩耍的幾個稍大點的孩子。孫濤的肚子不受控製地發出一聲響亮的“咕嚕”,覃龍也悄悄咽了口唾沫。兩人都不約而同地停止了交談,端起麵前的粗瓷茶杯,掩飾性地大口喝起已經涼透了的老茶婆——那茶水的寡淡滋味,此刻更顯得廚房裡的香味是多麼勾魂奪魄。
廚房裡,鍋裡最後一道清炒蔬菜也盛了出來。江奔宇看著案板上的菜基本齊了,額角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他用搭在肩頭的毛巾擦了一把,對正在往灶膛裡塞最後一把硬柴的秦嫣鳳說:“妞,行了,火燜著吧。你先出去招呼大家夥兒,把外麵那張大點的矮桌支棱起來。大人一桌,娃娃們那桌小的就擺西屋窗根下邊吧。估計那群調皮鬼也玩野了該回來了。”
“哎。”秦嫣鳳應著,利落地站起身,拍了拍衣襟上的草屑,轉身掀簾子出去了。
果然,沒過一會兒,院子外就傳來了由遠及近的孩子們嘰嘰喳喳、打打鬨鬨的聲音,伴隨著竹竿敲地的脆響,顯然是剛從河裡摸魚或者打豬草歸來。接著就聽見秦嫣鳳帶著笑意的招呼聲:“阿金!阿木!快去把手臉洗乾淨!彆跟泥猴兒似的!阿靜!去幫嫂子把西屋那小板凳都搬出來!阿丹,拿抹布把桌子擦擦!”
院子裡頓時一陣忙亂的響動:板凳腿在青石板上拖動的刺啦聲、孩子們光腳丫子啪嗒啪嗒跑來跑去的聲音、用盆打水時的嘩啦聲……充滿了旺盛的生命力。很快,幾個大點、更懂事的男孩女孩就蹬蹬跑進了廚房。
“姐夫!好香啊!”小舅子阿金吸溜著鼻子,眼睛亮晶晶地盯著灶台上的紅燒肉。
“宇叔,我也來端菜!”覃龍的妹妹覃靜,拿起粗布隔熱墊,利索地去端那盤最大的紅燒排骨。。
“我來拿碗筷!”其餘的小孩子也爭搶著去夠碗櫃架裡的粗瓷大碗和毛竹筷筒。
一陣風卷殘雲般,剛出鍋的熱乎菜肴就被小家夥們小心翼翼又迫不及待地端了出去,分成了兩桌:大人桌大碗盛裝,色香味俱全;孩子們那桌碗小些,但分量也絕不少。
江奔宇擦了擦手,端起最後兩碟小菜走出廚房。堂屋前的屋簷下,那張用厚實門板搭成的大矮桌已經圍坐了覃龍、、孫濤以及幫小家夥們打飯的秦嫣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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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幾步遠,在掛著一串草藥乾的西屋窗外,一張更矮的小方桌旁,擠擠挨挨地坐了七個孩子,大的十一二,小的才7歲,一個個拿著碗筷,眼睛盯著桌上的菜直放光,規矩地等著大人發話。
“開吃嘍!”江奔宇笑著把菜放下,對著孩子們大手一揮,“你們先吃,不用等我們大人!”這句話如同開飯的號角,孩子們歡呼一聲,瞬間筷子翻飛,響起了滿足的咀嚼和歡快的交談聲。
江奔宇這才落座主位。燈光朦朧,但桌上的菜在昏黃燈影下依舊顯得極為豐盛:大盆的紅燒肉油光紅亮,肥瘦相間顫巍巍的誘人;一盆的鹵豬雜豬耳、豬頭肉、豬心、豬肺、豬肝)散發著濃鬱的醬香和香料味兒;碧綠油亮的炒青菜;一大碗醬骨頭湯還翻滾著熱氣;還有一大盤解膩的涼拌鹹菜絲。在那個普遍清苦的年代,這樣的晚飯,在普通農家絕對是“硬”得不能再“硬”了。
孫濤的眼睛幾乎釘在了那盤紅燒肉上,喉嚨不自覺地上下滾動著。他喃喃自語,語氣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感慨:“江哥……這就是你們平時吃的啊?怪不得你在站食堂裡,看見那點葷腥都不屑動筷子……敢情天天擱家裡這麼吃呢!”他覺得自己這話有點冒失,趕緊補充道:“我說你們這飯食……也太……太那個了!”他想說“太好”、“太奢侈”,一時竟找不到合適的詞。
正說著話,院門口傳來自行車鏈條的哢噠聲響和熟悉的腳步聲。
“虎哥!你可回來了!”江奔宇提高嗓門朝著門口招呼,“就等你呢!洗把手快過來坐下!”
推車進來的正是從張子豪處趕回的何虎。他風塵仆仆,應了一聲,三兩下洗了手臉,拉開江奔宇旁邊的條凳就坐了下去,也不客氣,抓起碗筷便加入了這場充滿煙火氣和特殊“家宴”氣氛的晚餐。
“湊合吃唄。”江奔宇隨口應著,給覃龍倒了杯自釀的米酒,又看向孫濤,“咋樣濤子,還合口味?”
何虎估計也是餓壞了,隻是埋頭扒飯吃肉。覃龍笑了笑,給孫濤夾了一大塊油汪汪的五花肉:“濤子兄弟,嘗嘗老大的手藝!”
沒等江奔宇說話,秦嫣鳳便溫和地笑著介紹:“這是紅燒五花肉,用冰糖炒的糖色,醬是自釀的大醬。這是豬龍骨熬的醬骨頭湯,拆骨肉都熬化了浸在湯裡。這盤是鹵豬雜,有豬耳朵、豬頭肉、豬舌、還有心和肝肺,都鹵得入味,下酒最好。”她聲音柔和清晰。
“哦!哦!”孫濤忙不迭地點頭,看著碗裡那塊紅亮的五花肉,再也顧不得矜持,一大口咬下去!油脂混合著鹹鮮醬汁在口腔裡爆開,瘦肉軟爛不柴,肥肉入口即化卻絲毫不膩!難以形容的滿足感瞬間衝上腦門。他含糊地說了句“好吃!”,便再也顧不上說話,埋下頭狼吞虎咽起來,那姿態,恨不得把碗底都舔乾淨。平日裡運輸站食堂裡那點燉菜裡的零星肥膘,簡直無法和這純粹而極致的肉香相提並論!幸好江奔宇深諳孫濤的飯量,加上今日有客,特意做了平時的三倍分量,否則這一桌恐怕還不夠孫濤一個人造的。
眾人邊吃邊聊,夜色漸深,院裡的蟬鳴稀疏了下來,隻有矮桌上碗筷叮當、咀嚼聲和低語聲,以及孩子們那邊偶爾爆發的笑聲,在晚風裡飄蕩。
飯桌上更加熱鬨了些,燈光下,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吃飯的放鬆和滿足。孫濤徹底忘記了拘謹和下午的緊張,沉浸在酒足飯飽的溫暖裡。此刻的院子,被晚飯的香氣、家人的絮語和孩子們隱隱的歡笑填滿,仿佛暫時隔絕了外麵的風波與時代的洶湧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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