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武,裡麵有人要見你。”一個押司從灰街口跑了回來,四顧見沒人在意才低聲道。
“裡麵?”武押司皺眉,一時拿不定主意,眾目睽睽之下,若是他與灰街之內有勾結,外麵的狗皮子正好拿他祭旗。
來報信的人顯然是知道要害的,聲音很低。
“要不趕走算了?”
武押司咬了咬牙,不知想到了什麼:“人我就不見了,你去告訴他們,宋濟死了,他們的那些算盤落空了,現在外麵的這群人是鐵定要乾他們的。”
報信押司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說,轉身鑽入人堆之中。
武押司和王押司低聲說了幾句,灰街巷口突然熱鬨起來,兩人心裡一跳,以為是狗皮子壓不住火,已經動手了,正要發號施令,卻見剛才報信的押司一路小跑回來,神色怪異。
“出什麼事了?”
報信押司一邊回頭張望一邊砸吧嘴:“裡麵打將出來個女匪,橫得很,手裡拿著樸刀,兄弟們有點為難。”
王押司皺著眉頭:“過來了。”
在兵字班的丁兵有意無意的放水下,說話間,陶夢和朱熙已經闖了過來。
“那位是你們管事的!怎麼不敢見人麼?!”陶夢長得珠圓玉潤,說話聲音卻很豪放,此時手裡拿著長柄樸刀,像是哪裡來的富太太拿偃月刀的感覺,有點兒不倫不類。
“姑奶奶,把你破刀放下了,唉,彆砍到我。”朱熙擋開後甩的樸刀,抱怨道。
“圍住!”
武押司無奈,動靜有點大,外圍的稅字班狗皮子已經注意到了,他隻能下令將朱熙他們圍住,好在兵字班的兄弟醒目,圍而不打,站成了一道人牆,剛好堵住外麵的視線。
“武思存,兵字班押司,兵字班暫時歸我調度。”武押司指了指自己介紹道,見陶夢要開口:“你們要找我們談沒用,宋濟死了,你們談的東西作廢,看到外麵那群人了麼,不止是防你們的,也是防我們的,但凡這裡飛出去一隻蒼蠅,我們都吃不了兜著走,所以,還是免開尊口。”
他這話不光是說給朱熙他們聽的,也是說給一眾丁兵聽的,從丁兵們對兩人的態度上來看,兵字班在感情上更傾向於灰街百姓,隻是情勢所迫,不得已不選擇站在人更多的一方。
從這點上來說,他們其實不止背叛了宋濟,還背叛了自己。
武押司正是知道這點,才不得已開口解釋,試圖減少兄弟們的負罪感。
朱熙聞言一愣,他並不認識宋濟,但大概知道剛才死的那人就是武押司口中的宋濟,而這宋濟,極有可能就是包槐安排的釘子。
吸了一口氣,朱熙鎮定道:“我們不是來求饒的,我們是來救你們一命的。”
王押司皺眉道:“你喝多了?說什麼胡話。”
陶夢嗤笑道:“他不是喝多了,他純粹是腦子發昏了,說要救你們性命,要我說,哪有上趕著來救人的,讓我來,便是你們死了,我都懶得多看你們一眼。”
“你彆忘了,我們開天教的宗旨,就是要救眾生脫離苦海的。”朱熙適時的補了一句,顯得神神叨叨。
“他們背信棄義,不值得救。”
見朱熙虛張聲勢,身為老戰友的陶夢哪還不知打配合,兩人一唱一和,把武押司和王押司唬得一愣一愣。
好像情勢危急的不是灰街眾人,反而是他們一樣。
王押司皺著眉,看著兩人,不滿道:“什麼意思?你救我們,你們怕是自身難保吧?!外麵幾千人,你們灰街連一個回合都擋不住!”
陶夢冷笑道:“幾千人很多麼,你知道我開天教眾三日之前,在冊教眾幾人麼?”
王、武兩位押司相視茫然,卻真的不知道這些整天掛在嘴邊的逆黨,到底有多少人。
“我們在冊教眾,共有兩萬一千三百八十三人,外麵這點人,夠我們塞牙縫麼?”
武押司瞠目結舌道:“什麼?多少人”
王押司也不比他好多少,嘴巴張得能塞進幾枚雞蛋。
鏡城一共四十三萬人,而眼前的開天教自稱有教眾二萬餘,也就是說,二十個人裡麵,就有一個開天教的教眾,這樣的人口基數,能發展出這麼龐大的宗教組織,是何其恐怖?
要知道五大班子打包掄圓了都沒有開天教半數人多。
若此言為真,那灰街中人似乎的確不需要太過驚惶。
而事實上,陶夢並沒撒謊,開天教的確是有這麼多在冊教眾。
但是,所謂的教眾多是平民百姓,是泛信仰,對開天教的教義和宗旨認同,再交點茶水費,都能算是開天教教眾,實際上真能指得上的人手,大約就是一千八百多人,比兵字班強點有限。
而王、武押司則有一點誤區,認為開天教的在冊教眾,都是灰街裡麵的那種力工壯漢,若他們真有幾萬個青壯漢子,那彆說白街之圍了,就是城主府也說不定能掀翻。
朱熙繼續唬道:“隻多不少,不信的話,問問你們兵字班的兄弟,他們一定也有家人兄弟是我們教眾。”
其中站在外圍裝人牆的丁兵不少有人點頭,似乎在肯定朱熙的說法。
王押司眉頭皺成川字型:“你們人多又如何,遠水解不了近渴,等你們的人到了,黃花菜都涼了。”
朱熙眯著眼睛,沉吟片刻,這才緩緩道:“左右裡麵的人是死定了,可是外麵的不一樣,我沒猜錯,殺我們,他們是不會自己動手的,這件事落在誰手上,誰就要背這個黑鍋,而頂著這口鍋,下場一定會很慘,你說呢?”
兩人臉上已經如鍋底一樣,朱熙的話切中要害,他們既不想對付灰街這些貧苦百姓,卻又很難再和身後的狗皮子彌合關係,處在這個尷尬的境地。
而薑老頭和董佬既然選擇讓他們動手,而不是人數更多,仇恨更深的稅吏們動手,其中就有讓他們投名狀的意思,在他們看來,宋濟那條命的分量還不夠!
朱熙的話,起了很大的作用,再加上宋濟自戕對兩人衝擊太大,他們心裡的天平向著灰街滑落。
“反了吧?”人牆之中,傳來了不甘的聲音。
所有人都看向了王武兩人,而兩人對視一眼之後,武押司開口:“我們要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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